床榻上有一個須發皆白,足足拖到地上的老者,躺在那一動不動,無比的安詳。
一爐香燭點在旁邊。
陳白鼻子酸了。
輕輕的一撫衣袍,陳白鄭重的隔著幾十米,三拜九叩,一一拜過後,陳白才起身,緩步走上了前,難怪五脈大比都看不見風老,風老如今這個樣子,已經蒼老到無法下地了。
半年,這才半年啊。
叱吒風雲的風老,最終還是要走到了壽命的盡頭,即便是當初最縱橫下的驕,也難逃那命輪回的枷鎖。
陳白一言不發,就在風閑之身旁坐了下來。
足足半柱香的功夫,風閑之才從昏睡中恢複了意識,此刻他哪裏像一個德高望重的首座大人,而是一個純粹的遲暮老人了,一丁點的氣息都沒有,而且是昏睡的時間,快超過了清醒的事件了。
“、白?”
風閑之睜開眼,灰白的眼瞼中竟是什麼都看不見了,隻伸出那枯鬆般蒼老的手,在陳白的手上摸索著,既不確信的道。
“是,是弟子。”
陳白的眼淚滴在了風閑之的手背上。
風閑之還是那和藹的樣子,靠在枕頭上,遲疑了一下,才啞然失笑的道,“傻孩子,哭什麼……,咳咳,人有百年,草有枯榮,再正常不過的事,有什麼好哀傷的,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風老,別了。”,陳白用力反握住風閑之的手,無比的哽咽。
短短半年的時間,風閑之臉上的死人斑,已經幾乎爬滿了整張臉,陳白心頭一陣憔悴,縱然是風閑之,也敵不過這歲月的侵蝕啊,看他這個樣子,怕是無論如何也撐不過這個月了!
長則半月,短則七日!陳白的身子都一陣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赫赫。”
風閑之反倒是安慰起陳白來了,“……白,吧。”,風閑之無比虛弱的道,似乎每吐出一句話,整個人都無比的吃力,“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問,咳咳……,趁老頭子我現在還有點力氣。”
陳白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眼淚,不敢再耽擱風老休息,慢慢的把事情從頭到尾了一遍,最後,陳白問道,“風老,那是我一人帶著夏知音來的嗎?”
從風閑之這,陳白能確定自己記憶錯亂的時間點。
風閑之閉著眼睛,似乎在思索著陳白的話,足足的趟了許久,才慢慢的吐出了一句話。
“不是。”
“什麼?”,陳白震驚,整個人都變色了,不是??那不是自己一個人帶著夏知音來的嗎?還有第二個人??
陳白猛然感覺自己要接近那個真相了。
“那到底是誰??”,陳白聲音都帶了一絲發顫,忍不住的問道。
深吸了一口氣,風閑之才搖了搖頭,顫顫巍巍的道,“你隻一人進來,但勢必還有一人在等你,我不知那是誰……”,風閑之一字一句,的無比的費力,“但、但你可以去九黎學院。”
“咳咳,後來,是他帶你去的九黎學院……,九黎老院長,認識他,……認識他。”
陳白整個人都懵了。
還有一個人?
“啊……!”,緩緩的蹲下身子,陳白一下子痛苦的抓起自己的頭發來,努力的回想著當初的場景,那當初的場景這個時候回想起來,卻莫名的又陌生模糊了起來,第二個人,有第二個人嗎?
是誰,要刻意的抹除掉那個身影??
陳白抬頭看去,卻發現風閑之又一次昏睡過去了,看來這一次談話,已經相當的消耗他的精神了,陳白內心百感交集。
將風閑之的手輕輕的放回了被窩裏,陳白再躡手躡腳的退出了這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