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度帶著洛桐生蹬上一座山,不是很高,很快就能爬到,可當她向前看的時候,卻不由得驚呼起來,這是座高山峭壁啊,陡峭的山體,深不可見的崖底,除非鳥,人隻能從夜村上來,否則別無它法。
“阿夜,這是哪裏?”洛桐生轉身看一旁的夜度,他的眼睛看著遠方,那雙眼睛裏是她從未看到過的哪種被拋棄的悲傷。
“阿夜”,洛桐生輕輕搖晃他的手,夜度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她,笑容溫柔,眼裏山水明淨。剛剛是她看錯了嗎,那樣的夜度,真讓人難過。
“洛桐,你看那邊”,夜度指著遠方,那裏是一座城,距離這裏很遠,從這裏看,卻是清晰無比,很美,是江南水鄉的溫柔。
“那是什麼地方?”。
“夜國”,平淡的聲音,帶了一絲的顫抖。
洛桐生看著夜度,握緊了他的手,洛桐生不知道,那時她看向夜度的眼神有多麼的同情。夜度低頭看她,那眼裏滿滿的溫柔,他開口,聲音清洌:“洛桐,覺得我很可憐嗎”。洛桐生搖頭,“阿夜,給我說說你的國家吧”。痛苦的事,有人一起承擔,會更好些吧,即使是再黑暗的路,有人一起走,就不會怕了吧。
夜度看著遠方,握緊了洛桐生的手,緩緩開口,無悲無喜。
夜國,是很多國家中的一個小國,在夜國,沒有嚴寒,沒有酷暑,那裏的人們以水為生,靠水而活。春天,大家一起在插下水稻的幼苗,夏天,小孩在水裏嬉戲,男人們行船打魚,女人便在河灘上曬網,等待著丈夫孩子的歸來。一起吃了完飯。男人們喝著茶,女人們說著家長裏短,日子很短,卻又很長。夜國的國君行仁政,舉國上下,繁榮昌盛,是許多國家的經商來往之地。
不知什麼時候起,戰陵開始強大,不斷地蠶食著它周邊的國度,諸國平和共處的局麵被打破。戰陵頻頻發動戰爭,把綠地變成了荒漠,把森林變成了戈壁,把樂土變成了亂世,把安居樂業變成無家可歸。
終於在戰陵七年,夜國也無可避免地成為了戰陵的最後一塊獵肉。夜國同戰陵的那場仗整整打了三個月,天降血雨,伏屍百萬,血流成河。戰陵不斷攻占了夜國的城池,最後隻剩下了夜國的都城彖,在前線的士兵節節敗退。
那時的我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夜國太子,當戰陵的鐵騎衝破城門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夜國持續了幾百年的時代已經結束。曾經的繁華和輝煌的太平盛世,都在戰陵的鐵騎下化為沙土,從此成為每一個存活下來的夜國百姓的內心深處的一片廢墟。
母後把鎮國寶劍交到我手中後,給我留下的隻有滿皇宮的血紅和將父王身上的箭刺入自己身體裏的母後,笑容燦爛,對著我說:“活下去”。所有的一切在無情的戰亂下逐個崩塌,隻有手中的劍提醒著我——天真的夢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