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愛聽故事的丫頭(上)(1 / 2)

比如現在,真是傍晚時分,我就在丫頭這裏,看著一身紫色旗袍的丫頭認真地繡著十字繡,幾縷從窗口進來的夕陽,把這一切塗抹的如此古典,我感覺有些恍惚:“丫頭,你穿旗袍的樣子真美。”

“是嗎?怎麼美啦?”丫頭抬起頭笑笑說道。

“像從畫裏麵走下來的女子。”

“你的嘴裏抹了多少蜜呢?”

“估計是幾斤吧?”說著我就把嘴湊過去了。

“先別鬧呢。”丫頭一邊揮著手一邊站了起來。

“那我不是沒事可做啦。”

“你講故事給聽吧。”

“你又不是幼兒園小朋友,還聽故事呢?”

“你就當我是幼兒園小朋友好了。”

“我講故事講得很催眠的,你會聽睡著的哦。”

“不會的,不信就試試看吧。”

“那好吧,我給你講一個很平淡的故事。”

丫頭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坐到我跟前,真的像一個小朋友一樣右手托著腮幫,睜著晶亮的大眼睛等著我的故事。

我猶豫了一下,開始講我的故事了:

這個故事要從一個夏天的某天下午說起,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坐在教室後麵實在聽得無聊了,就開始在紙上下五子棋,男生輸多女生贏少,兩人也逐漸興趣大減,便開始相互取綽號為樂。取綽號是一項高難度的腦力活動,當然說的是所取綽號讓雙方滿意。兩人死了無數腦細胞浪費了無數口水,終於難得一致地覺得大巫和小巫這兩個綽號還不錯,接踵而來的問題是:“誰做大巫?誰做小巫?”兩人壓著嗓子爭得不可開交,隻差把講台上講得正投入的老師叫來當裁判了。不過事情的解決也很簡單:抓鬮。有時最原始的方法真的往往是最有效的方法。結果大家也知道了,女生如願以償地抓到大巫這個綽號,男生有點滑稽地抓到小巫這個綽號。這就是小巫和大巫這兩個稱呼的來曆,就像兩個地下黨員的代號,而且是單線聯係,當然這是發生在他們認識之後的故事。

男生和女生的第一次見麵是在開學伊始的一個清晨,隨著一聲尖利的哨響,同學們迅速從床上跳起,衝出宿舍,有點像無頭蒼蠅一樣迅速奔向軍訓集合的操場,因為尚未發軍裝,大家穿得五花八門色彩斑斕。站在隊伍左邊的男生(也就是後來的小巫)看見站在自己前麵旁邊的一個女生居然穿著一件睡衣模樣的白色短袖,目光遊離在這個也沒有完全醒來的霧氣朦朧的清晨,一個秀挺的鼻子很顯眼,有著古希臘雕像似的清晰線條,在人群裏很是突出。這就是小巫見大巫的最初印象,沒有想到的是一顆一直沉睡的心靈就是在這個清晨開始醒來慢慢綻放的。不過當時並沒有感覺到,這是小巫在很多年的一個午後,當目光穿透明亮炎熱的夏天,再次停留在這個霧氣朦朧半睡半醒的秋天的清晨後,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從內心升起。

直到現在,小巫還能清楚記得夏天一個晚上吃力地爬過學校大門的情景,被汗水浸透的襯衫緊緊貼身子,背著一把吉他滿頭大汗地出現在宿舍,一下子轟動了,應接不暇的詢問議論沸騰了很久,大家仿佛是在歡迎一個吉他英雄的到來。小巫開始一有空就在宿舍裏自學彈吉他,學著讓手指在弦上自由跳躍。舍友感覺那把金黃的吉他就像五音不全的小巫,一天到晚唱個不停,不由從最初的羨慕慢慢變成了埋怨。小巫無奈,隻得背了吉他去學校後山坡彈唱。如果那棵老槐樹還有記憶的話,它應該記得無數個浮動在夕陽中的黃昏,曾有一個少年抱著一把吉他像抱著初戀情人一般,坐在高高的樹幹上,用稍顯稚嫩的聲音一遍遍唱著當時流行的校園歌曲,感傷的旋律在小城上空蕩漾開來,長出翅膀,從小城這頭飛向那頭。

在教室裏的時候,小巫便隻能在題海裏遨遊,時而苦作舟,時而樂做舟,總是有種忙得天昏地暗的感覺。一天中午,突然小巫覺得眼前一亮,一個穿一身淡藍線衣的女生不知何時站在了麵前,是大巫來問一道數學題。小巫看了一遍題目,在腦海裏迅速搜索一通,結果是居然不會做,隻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先思考一下啊。”大巫“嗯”了一聲,一臉清水般的笑容,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