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都說完了嗎?我們還真是仁慈,給你們足夠的時間說這麼多廢話,你們也不必太過傷心,因為你們在路上還能作個伴。”大法師獰笑起來,笑聲回蕩在寂靜的夜裏,火球逐漸形成,比之前的都要更大。
“埃提耶什還真是墮落了,看看他的手下都成什麼樣了,逼著別人殺人還振振有詞。”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側麵響起,弗恩的心裏一震,他記得這個聲音。
所有人都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一個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裏,沒有人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在那裏的。
“是誰!”大法師手中的火球被打斷,變為一個光球向著身影飛去,照亮了他。
老者的尖帽和彩色補丁鬥篷分外顯眼。“果然是他,吟唱人。”弗恩自言自語。
“你是什麼人,敢插手法師塔的事?”大法師顯然對吟唱人打斷了他的施法很惱火。
“就憑你們幾個,還沒資格知道我的名字。”吟唱人的聲音洪亮,一改之前在伊坎村的膽小模樣,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的氣勢壓倒。
“你到底是誰?”就連大法師也感受到了壓力,四個法師合力在麵前織起了更堅固的護盾。
老者沒有回答他們,而是轉向弗恩等人。“你們去前麵的樹林等我,我處理完這裏的事會去找你們。”吟唱人的目光在傭兵和戰士身上遊走,然後看向伊諾克懷疑的眼神。“如果你們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就應該聽我的,在那裏等我。”
伊諾克還在猶豫,弗恩一把將他推向坐騎。“快走吧,米露蕊婭,幫他一把。”
米露蕊婭幫伊諾克爬上了馬,胸口的傷痛已經讓戰士幾乎無法再做任何用力氣的動作。弗恩自己上馬也不輕鬆,他盡量把力氣都用在雙腳上,雙手隻是起個平衡作用。三人把法師們拋在身後,緩緩向著樹林騎去。
令弗恩感到意外的是,直到他們騎進樹林,身後都沒有發出任何魔法的響聲,這讓伊諾克十分不放心。“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趁著這個機會,馬上離開這裏,繼續往北去阿爾圖拉斯。”
“我認為我們應該等在這裏,你的傷恐怕撐不到阿爾圖拉斯。”弗恩已經下馬,靠著一根樹幹坐著。
“我還能撐個幾天。”伊諾克右手抓住胸前,臉色十分難看。
“我相信你在到阿爾圖拉斯前死不了,但是那時就算把你救了回來,也會落下殘疾,變成一個廢人,你願意什麼都幹不了,整天隻能躺在床上嗎?”弗恩看了一眼米露蕊婭,斥侯正沉默的清理地麵濕漉漉的殘葉與雪水。“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為其他人考慮一下吧。”
伊諾克皺著眉頭,似乎在做著心理鬥爭,終於戰士歎了口氣,從馬背上翻了下來,走到斥侯剛清理出的空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是後麵一點打鬥聲都沒有,那個吟唱人不會隻是說說話就把那些法師嚇跑了吧。”
“有這個可能,那個吟唱人不簡單,說不定也是個大法師。”弗恩取出一壺酒,扔給了戰士。“喝點吧,緩解下疼痛。”
戰士接過酒,猛灌了幾大口,顯然傷痛已經把他折磨的快要受不了了。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伊諾克就有救了。”米露蕊婭的臉上閃過一絲光彩,但馬上她想起了什麼。“當然,弗恩你的傷也能治好了。”
傭兵艱難的笑了兩聲,嘶啞的笑聲沒有半點輕鬆的意味。“我的傷沒事,他能為伊諾克療傷就可以了。”
“不,弗恩,雙手對於一個劍士來說就是他的生命,如果一個劍士連劍都握不起來,他還怎麼活下去。”米露蕊婭搖著頭,認真的看著傭兵。
“怎麼不能活下去,他可以去種地,如果他的手還能握得住鋤頭,如果不行,他可以去農場或者旅店馬廝幹些雜活,總能活下去的。”弗恩聳了聳肩。
“如果我再也不能舉起劍,我寧願衝進死地,和黯潮同歸於盡。”伊諾克看著自己被繃帶纏繞著的雙手,滿麵愁容。
“戰士,你應該聽聽傭兵的,人的一生並不是隻有戰鬥。”蒼老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伊諾克和米露蕊婭警覺的把手放到了武器上,弗恩倒是無動於衷。
“生起火吧,女孩,在黑暗中我可沒法看清他們的傷。”吟唱人的尖帽即使在黑夜中也隱約看得出輪廓。“你們不用擔心會有法師看見火光,今晚,不會再有人打擾你們。”
米露蕊婭連忙答應了聲,利索的拿出燧石和火絨,不一會兒火光就亮了起來,斥侯從附近撿了些還算幹燥的枯樹枝,慢慢的推入火苗中。
伊諾克警惕的看著吟唱人走近他,直到近的看見了他的眼睛。“脫下衣服吧,戰士,你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戰士突然全身放鬆,他不再懷有戒心,那雙充滿仁慈與智慧的眼睛讓他的內心充滿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