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涼流落街頭的時候,偶爾也用那些牆上張貼的榜文來當被子蓋,這小小的一張紙雖然薄,在冬天裏,有的時候卻能救命。
現在有一個關乎孟涼性命的……小問題。
山主到底在哪裏?
所以自己沒有死在衛秋手裏,沒有死在魎麵手裏,反倒要死在姑射山主和望山真人手裏了?
紙鳶沒了,孟涼自己走下去是不可能的,她挑了一個方向隨便走了兩圈,還是返回了剛才降落的那個冰台。
“山主,你不會是坑我吧?”孟涼自顧自嘀咕了一句,扯了扯身上披著的紙片。
“不會。”一個渾厚的男聲忽然從四麵八方傳來。
從這聲音裏聽不出他的年齡究竟有多大,也聽不出他本人究竟有哪些氣質,唯一能確定的事,就是這人的修為一定不會淺。
孟涼聳了聳鼻子,想給山主拜一拜,卻不知該向哪個方向,四方轉了一圈之後,終於還是站在原地,有些尷尬地說道:“姑射山第三百一十九代弟子孟涼,特來拜謁山主。”
其實孟涼也不知“拜謁”這個詞自己用的究竟對不對,隻是覺得聽起來不錯,用上應該會讓山主高興一些。
那聲音輕輕笑了一聲,然後道:“就是你在後山,想要用一把未開刃的劍,去降服魎麵?”
孟涼則尷尬地撓了撓頭:“其實……我不知道那是魎麵,我還以為是向月,那個我……我同窗告訴我,向月被馴服後性情很溫順,我覺得它就算不被馴服可能也厲害不到哪裏去,才去了後山。”
“你好張狂的口氣。”一個清越的聲音也從四麵八方響起,仿佛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之聲。
“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孟涼笑著問道。
既然在山主身邊,又是個男的,那麼叫師兄準沒錯——哪怕他第一代弟子呢,沒做先生也隻能是個師兄。
“我倒瞧著這小姑娘質樸如玉,是個可以雕琢的好材料。”來自山主的聲音笑嗬嗬地說道。
“倘若她也可以飛升成仙,怕是山主您座下的冰台也要融成沸水,九天之上的星宿也要逆行,整個姑射山傾覆成無人之境!”這少年冷笑一聲:“那時,她或可成仙。”
“這位師兄,你我素昧平生,你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我幾時得罪你了?”孟涼問道。
她學了幾個成語,王芝就勒令她必須要用,久而久之也成了習慣,經常是前半句還算中聽,後半句聽上去粗鄙無比。
“莫要叫我師兄!”那聲音再度響起:“你在山主麵前不過是個小輩,紅口白牙你你我我說個沒完沒了,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哪個願有你這樣的師妹?”
孟涼搓了搓手,她對先生與同窗或者朝夕相處的師兄弟都有概念,反而對高高在上的山主失去了聯想,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拿捏這個分寸。但卻又不想在口舌之利上輸給那個少年,於是道:“倘若山主隻有這點胸襟,沒有容人之量,如何做到山主這個位置?”
山主嗬嗬嗬笑了一陣,倒是那少年語塞片刻,又道:“本座不願與你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