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穀中,夜氣雖深沉,林薇卻毫無要回賓館休息的打算,趙桓楚心魔衝神,睡也睡不好,兩人在樹上撩了一陣閑話,林薇忽然問道:“前夜裏你宰了那幾個盜墓賊,原說是要給我一個交代,現在涼夜無事,我倒想問你一問了。”
趙桓楚心知該來的總是要來,索性便放開了:“你要知道什麼?”
“今早我和你交手之下,感覺你雖然懂點奇怪招數,但是也僅僅就是懂一點罷了。”林薇將身子往背後樹幹上一靠,續道:“我試了你好幾遭兒,你偏以江湖人自居不願無故傷人,既然是這樣,那你和鼠三一夥是有仇咯?”
趙桓楚點點頭:“不錯,不共戴天之仇!”
“這麼嚴重?”林薇雖然認識趙桓楚時間極短,卻知道這是個心直口快之人,既然他這麼說,顯然有什麼重大內情了,好奇心起來更覺精神抖擻:“既然是這樣,那你從頭說起吧,我想知道所有經過。”
趙桓楚抬頭望著點綴著幾顆殘星的天空,思緒漸漸打開了去。
趙桓楚出生於四川綿州市鄉下,父親趙思吾,自打他記事開始,就不知道自己母親長啥樣,幾個鼻子幾隻眼。據他爺爺說,自己母親是因為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花了好大力氣這才把趙桓楚給救過來,他欠了母乳,身體不好是在所難免的。
就這樣一個在普通不過的鄉下家庭,雖說一日三餐不缺但要說多寬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十二歲初中畢業開始,他老子便開始教他練習各種家傳的築基功夫,也是那時候他才知道自己老子會武功,自己爺爺也會武功。
八十年代的小孩子,就算偏遠鄉下,也多少有些兒電視節目看,而他自從開始練武以後,滿心想的就是當個仗劍江湖的大俠。畢竟是小孩子的夢想,原也當不得真,但是事情在他高二的時候發生了改變。
當時他父親說是南下打工,結果一去之後再無音訊,而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爺爺在父親失蹤半年以後,突然也失去了音訊。那時候他剛剛修習家傳《春秋正氣》不久,築基功夫也才剛剛習成,父親和爺爺都失蹤了,再也沒人繼續指點他怎麼修習接下來的功夫,家傳武功自然也就半分兒也沒學到。
父親爺爺相繼失蹤,他自然也失去了經濟來源,雖然有些叔伯親戚,但那時候鄉下經濟條件本來就不好,自家孩子還養不過來呢,誰願意頂著壓力接濟他個拖油瓶?原本爺爺失蹤之前,是給他交足了高三學年的學習生活費用的,偏偏他那時候又按不住脾氣和同年級某位大哥打了一場大架,這一架打出去,把自己也打出了學校。
趙桓楚因為和人打架嚴重違反校規,被學校掃地出門了。
那年他剛剛十八歲。十八歲的少年人,在農村隻要考不上大學,除了複讀那就隻剩南下打工一條路,趙桓楚是被學校開除的問題學生,自然沒機會複讀,在家務農種地吧,田間地頭的活計他是一樣不會,最後在一幫親朋集體研究之下,決定湊出一些路費讓他南下深圳打工去。
趙桓楚也沒想別的,打工就打工吧,也沒什了不起。這麼多人都出去打工了自己去闖闖也沒什麼不該的,說不定還能闖出個人樣子,到時候衣錦還鄉也好讓這些玩意看看,讓他們知道“我輩豈是蓬蒿人”。
這一出去打工,就打到了二十一歲,盡管無人傳授更高的武藝,但是家傳的築基功夫和《春秋正氣》也的確非同凡響,隨著他修成了春秋正氣第二層境界以後,近乎百病不生,幹起活來也精力充沛,又加上他踏實肯幹,三年功夫從基層小工幹到了車間組長。
他的人生軌跡原本可以就這樣一直下去,說不定將來還真能幹出名堂來當個小老板大老板之類的,假如沒有遇到蘭秋玲的話。
那是他二十一歲生日,那日正好周末又輪到他休假,一大早便換好了練功服跑到了中山公園。深圳市的中山公園占地麵積廣,環境也很不錯,這幾年出來打工但卻也沒有落下了功夫,對於別人來說,習武是一種非常辛苦的事情,但對於趙桓楚來說卻有另外的感受。
自從他習練《春秋正氣》入門以後,就再也沒有生過什麼病,每日裏精神飽滿,吃嘛嘛香,幹起活來渾身有勁,除了他內功突破第二層境界的那段時間感到渾身不對勁,總覺得有毛病以外,其他時間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正因為如此,他是一日沒有落下了功夫,每日按時入座內養,早上不行七八公裏路到中山公園練習當年父親所傳授的築基外功。當然了,在他內心深處,當年那仗劍江湖的俠客夢還沒有放下,期待著有朝一日父親和爺爺能夠回來繼續教自己更高境界的家傳武功。人嘛,總還是要有點期待才叫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