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盺愕然不語,轉身,出了警署,帶著落荒而逃的狼狽。
關盺,一個左城讓你一敗塗地了。十幾年終於抓到你的把柄了,可是為什麼沒有預想的暢快呢。關艾冷笑,伸手撫著額頭,借著玻璃門的反射光打量:這麼大一塊青色,她怎麼就沒有看見呢?
原來她真的視而不見呢,隻是針對與她的所有,早就超越了無理取鬧的範疇。
如此潰不成軍地落敗而逃,這是第一次,關盺那個被稱作行為上限的詞被左城兩個字輕而易舉地攻破了。
警署外的燈光昏昏暗暗的,抵不過遠處籠紗的冷月,鵝黃色的衣裙朦朧,一如關盺精致的臉,有種灰敗的朦朧。
抬頭,看著路燈,並不刺眼,她卻有種睜不開眼的錯覺,眼裏幹幹的,卻有種莫名的酸澀在滋長。
為什麼隻要提及那個名字,她就如此不受控製的方寸大亂,她的眼,她的均是酸澀成災,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左城……左城……自你出現一個月,敵過了我二十幾年引以為傲的漠然。我到底在怕什麼……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怕什麼,左城就像手中的沙,任憑她如何握緊,也阻止不了他來去的恣意。
原來她竟是這般害怕,她與左城的遊戲似乎好像已經不能適可而止了,至少她做不到了。
她仰著頭,再高點,似乎這樣眸中的溫熱就可以緩解一般,燈光怎麼越發朦朧了,還是眼朦朧了……她已經混淆了。
“關盺。”
夜很靜,兩個字陡然截斷了關盺莫名滋長的某種害怕。她回頭,另一處燈光下,程信之款款站立,地上他的影子被拉的斜長。
不知怎的,她有一種莫名被窺透的錯覺,幾乎條件反射一般她拂著自己的臉,可是沒有預想的溫熱,原來酸澀隻在心裏泛濫成災啊,她不著痕跡地收回手,嘴角一抹莞爾:“程先生,還沒回去呢。”
臉上的那一抹莞爾有多僵硬,她自己就算看不見也知道。這樣欲蓋彌彰的笑很假。
“我的車還要等等。”
他自一處燈光,走到關盺這邊的一處燈光,地上暗影變長,再變短。臉上始終一片暗色,沒有照進一點燈光。
隔了不遠不近,那樣的距離一毫不多,一毫不少,恰好疏離。唇沾淺笑:“程先生,今晚不好意思,也謝謝你,我妹妹給你添麻煩了。”
不好意思,謝謝你,添麻煩了……交際用語中最常見,也最疏遠的三句話。她全數用上了。
十年很久了,久到早就抹平了曾經的點滴交集,或許從來那點交集都是他一個人的自以為,所以他不甘,甚至莫名其妙:“不要和我這麼客氣,我們——”
我們認識十年了……他像這麼說的,可是害怕對方會說:可是我從來不記得你。
他看著她,仔仔細細地,果然,她眼裏盡是疑霧。話鋒一轉,他也不露痕跡地聲張虛實:“我們至少認識,之前我也見過關艾,所以不用覺得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