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古董是關盺打破的。
十八歲那年,高考結束,對著關盺,他說:“關盺,考不好也沒關心,別太緊張。”然後再對著她,“進去吧。”
其實她比關盺還緊張。
二十二歲那年,她的咖啡店開張,當著所有員工,他指著她:“開個咖啡店能有什麼出息,怎麼也不學學你姐姐,成天無所事事。”
其實開咖啡店不是無所事事,因為她本來的專業便是管理。
類似與這樣的對話,還有很多很多,多到她都記不完全了,所以在她學生物之前一直覺得,就算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也可能不是同一個爹生的。
關艾都有些麻木了,漫不經心地謾笑:“不好意思,你說的關家臉麵我沒有,除了我名字前冠了這個姓之外。要是你覺得丟臉可以收回去。”
我一定會感激不盡的……這個姓太累了,即使是小強如關艾也覺得不堪負重了。
關震北臉上突然頹敗,怒紅的眸子有大片大片的陰沉,寒冷得可怖,臉似乎有些猙獰,大概氣得扭曲了吧:“我怎麼會有你這樣不爭氣的女兒?”
蘇穎你用生命換來的女兒竟是如此,你後不後悔?
關震北的亡妻名——蘇穎。
關艾笑得更荒涼,鳳眸彎起,不似平日的月牙,更似刀刃。
不爭氣的女兒?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如果她爭氣的話還不是如此,當她愚蠢?
“我也不知道呢?”她笑得放肆,不知道嘴上又說了什麼混話,關艾在想:是不是刷了牙就碰不上了?
話音才剛落呢,想想也沒有結果,就下黑手了。還真是迫不及待,狠狠一巴掌:“啪——”
丫的混蛋,肯定有五指印,還怎麼見人?沒做過人父親居然行駛這父親的暴力權利。關艾直著腰,鳳眸裏的清光有些破碎,她不以為然:“現在連教訓都不夠你解氣了是嗎?”
到底是扯動了哪一根痛覺神經,怎麼會胃疼,頭疼,哪也疼,疼得有點直不起腰來,可是她不能彎下,丁點也不能,那是她僅有的東西。
“我——”關震北似乎不可置信,怔怔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低頭持久的沉吟。
隱隱約約,關震北滄桑的眸子裏有些寓意不明的晦澀,似乎糾結後悔。
怎麼會後悔呢?關艾好笑,神經兮兮到這種地步,老頭肯定渾身舒暢吧。
“關艾,你就不能像你姐姐那樣嗎?”似乎語氣裏無盡無奈,沉甸甸的。
“不能。”關艾忍不住嗤笑,“我不是她。”她無謂地撫了撫火辣辣的右臉頰,不以為然地聳肩,“教訓完了?那我走了,我還得去我的店裏,免得又被說成無所事事,無事生非。”
不等關震北出聲,關艾便轉過身去。很快,卻沒有半分逃竄的狼狽。
看了十幾年的厭惡憤怒的眼神,關艾不想再看了,所以先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