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帛安步當車,慢慢走著。緩步而行是極佳的放鬆心身的方式,沒有緊急事情的時候,他喜歡靜靜地,慢慢地在鄉間的泥土小路上行走。隻可惜如今他身處永嘉縣通往岩頭鎮的省道上,這可是堅硬的水泥路麵,身邊車來車往。這也沒法子,隻能盡量靠著路邊走,到了楠溪江再離開省道,沿北岸上溯去羅垟嶺。
半個小時之後,楠溪江隱然在望。布帛微微加快腳步,一輛出租車疾馳而至,在他身邊刹住。孫大聖開門下車,也不直起身,一個頭錘往他懷裏撞來,速度極快。布帛驚退急閃,堪堪讓過。孫大聖收住勢子,脹紅了臉,雙手握拳,破口大罵:“你個人麵獸心的混蛋!始亂終棄,不得好死!老子……老子跟你拚了!”衝上來拳打腳踢。
布帛十分驚訝,顧不上生氣,問:“始亂終棄?這個從何說起?你說清楚!”
孫大聖氣的全身哆嗦,快要失去理智的樣子,拳腳並起,勢若瘋虎:“清楚?老子子才不清楚,你做的事自己清楚!”
布帛莫名其妙,不願發力傷他,隻好邊擋邊退。孫大聖不管不顧,越打越是精神。一拳擊中布帛胸口,把他擊退三步,似乎出了一口悶氣,哈哈大笑。笑聲尖厲,聽起來有點奇怪。兩人打架,占了大半個車道,來往車子停下來好幾輛,喇叭聲一片。
布帛半是因為對方的拳力半是趁勢而退,問:“孫大叔,先把話說明白,孫靈怎麼啦?”
孫大聖忽然收住笑容,惡狠狠地道:“什麼狗屁大叔?我是你媽!別提那個死丫頭,那個丫頭氣死我啦!看拳!”
怒眼圓睜,衝過來再次攻擊,凶橫狠辣的氣勢讓人心驚。布帛暗想莫非這丫頭蛇血發作委身於人,不便透露,結果孫大聖誤會了以為是他幹的好事?邊退邊問:“你說始亂終棄,孫靈怎麼了?跟你說什麼了?”
孫大聖氣勢如虹,吆吆喝喝,攻擊不休:“看拳!看腿!踢死你丫的……混帳你還敢逃?”就是不回答他的問題。
布帛問不出究竟,讓他纏得不耐煩,忽然記得陶夭的詐敗之計,於是故意賣個破綻,左肩吃了他一拳,哎呀退開,道:“好了,別打啦,我認輸了,行不行?你想怎麼著?”
孫大聖哈哈大笑,胸懷舒暢,雙手叉腰站定,果然不再追擊,問:“你認輸啦,我說什麼你都答應?布帛皺眉。難道讓他當接盤俠他也幹?要命的是他與孫靈根本不來電。猶豫著道:“說來聽聽。”打量孫大聖,但覺得才分手沒多久,對方整個人都變了,變得讓他有些陌生,雖然兩個人也不過隻見過一麵聊上幾句。上下打量,又分明就是那個麵目平凡、丟在人堆裏麵就找不到的孫大聖。孫大聖瞪圓小眼:“你瞅啥?再瞅,眼珠子給你摳下來!”這時候受阻的車子才紛紛開走,風中隱約一片謾罵聲。
孫大聖道:“你快滾,從此不要跟孫靈有啥接觸,我就饒了你,答不答應?”
布帛極其詫異,這人怎麼了?不是來興師問罪要他負責的?不假思索地點頭:“我與孫靈隻是普通的要好朋友,一直是,永遠都是。說到始亂終棄,那真的與我無關,大叔你……”
不料孫大聖又怒了:“說什麼與你無關?你就是始亂終棄!還撇得幹幹淨淨,老子……老子打死你!”飛身再撲,左衝拳,右勾拳,羊頂膝,馬上腿……連綿不絕。
布帛一邊抵擋一邊不滿:“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住手!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孫大聖狠捶一陣,布帛不再相讓,他便討不到好處,終究年齡不輕,自己先受不了了,再則再次有受阻的車子喇叭聲響成一片,實在吵死人,退到出租車旁邊氣喘籲籲,怒目而視:“記住了,別再招惹孫靈!”拉開車門轉身上車。司機當即調頭。
布帛十分鬱悶:“你就特意追上來說這句話?”孫大聖搖下車窗探頭笑嘻嘻地道:“不好意思,打錯了,你咬我啊?”出租車一溜煙而去。那詭譎頑劣的笑容在布帛腦海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