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苟抿了抿嘴唇,喉結“咕咚”了一下,終於平複了一下心情:“師父!你想去哪?”
“我要去我出生的地方,弑凡個該弑的人。”
張苟咽了一口唾沫,終於鼓起了勇氣:“師父!師父,我,曾經想去告發你。你弑了林家那麼多人,師父,我怕得要命,真的,怕得要命!”楚平把張苟一把摟到懷裏。張苟的頭被楚平摟在他堅硬的胸膛上,張苟不可自禁地大哭起來。
好容易平靜下來,張苟道:“到高鎮的時候,我每天都夢到小七和小少爺他們,好幾次我都快走到鎮府那裏,我心裏堵得慌,師父,我知道你有本事,也有冤枉,但我,師父,我不知道你弑那麼多人,對不對。我不知道。”
“狗子。”楚平輕輕地籲了一口氣,其實楚平早知道張苟心裏的掙紮,他就!曾跟過張苟兩次,那是張苟每天去買菜,但他走的路根本就不是到菜場的路,張苟不知道,楚平的那奇形的暗器曾經對準過他的後心。“狗子,很多事情,沒有對與錯,隻是因緣際會,該來的來,要去的去。我不是一個好人,其實也不配當你的師父。”
“師父,不,師父,你是一個好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我知道你心裏很苦。我還有父母,師父你——”
“沒什麼,這是命。隻是有時候我不信而已!”楚平的腮幫子掙起一棱一棱的倔強,“狗子,信命也好,不信也好,我們都要去掙命!要弑我們的人,我們就要弑了他們,你不弑他,他就要弑你!最終還是要拚功法,拚韌性。”
張苟舔了舔嘴唇:“師父,丕離是不是也是你弄的?”
“是。那個人渣,比臭蟲更臭!”
“師父,這幾年你每年出去幾次,每次都帶傷回來,過一陣子就傳出鄰縣或者本縣哪個大戶被打劫的消息,師父——?”
“嗬嗬,狗子,真有一隻狗鼻子嗬。別把那麼多大戶被劫的事都安到你師父頭上。但我確實也做了幾次,咱們這個茶鋪不賺錢,我總得給我和你留點餘糧。你放心,每次我都弑的是那些不仁不義的該死的東西!”
“師父,讓我跟著你吧。”
“你還有家。不想家?”
張苟的頭從楚平懷裏出來,“想。但是。但是。”
“但是他們不想要你?你以為呢?還不是窮,七個孩子,愁都愁死,活都活不了!誰賣掉自己的骨肉不是撕心裂肺?”楚平接道,“我已為你想好了,給你的銀子銀票你拿一部分給你爹娘,剩下的你做點小買賣,你腿腳活絡,腦子靈光,嘴巴也練出來了,應該可以平安過活。”
“師父!”張苟還打算說什麼。
楚平手一揮,打斷了他,“狗子,師父的仇人,不是一般人物,注定師父這輩子就是浪跡天涯!”
“可是師父,我爹曾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
“好小子,想教訓老子了,是不是?”楚平笑著拍了拍張苟的後腦勺。
張苟摸著自已的後腦勺,卻沒有注意到楚平眼睛裏的笑意裏藏著陰霾。
楚平的眼前浮現出林家大院那間最森冷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