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使大人駕到,全都給我閃開。”
人群外突然發出了一聲暴喝,宛若晴天霹靂,驚了眾人一跳,待回聲望去,看見一行全副武裝的兵士,惡狠狠的看著自己,紛紛作鳥獸分散狀的離開,剛才還熱鬧非凡的街市,一下子變得空寂無比。
“歐陽大人好興致啊,居然在這裏和街攤小販吵架。”寇晃搖著手中的折扇慢吞吞的兵士中緩步走出,打趣是的看著此刻無比狼狽不堪的歐陽雲溪,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咳,咳。”歐陽雲溪趕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正了正神色,剛準備開口,卻被寇晃的一聲暴喝打斷:“大膽刁民,居然敢聚眾鬧事,還妄圖殺害朝中重臣,來人啊,給我拉下去斬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寇晃把“殺害”這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聽到寇晃的話語,歐陽雲溪的臉色突然變得格外陰沉,任由誰聽了寇晃的這番話,都會感覺到其中濃濃的嘲諷的氣味在裏麵,一個賣糖葫蘆的普通小販居然妄圖殺害一個蓋世強者,這話,若不是在恭維著這小販,就是在刻意的貶低著歐陽雲溪,想來,一個節度使根本沒有必要來恭維一個小販,所以,他這麼做的意圖也就隻有後者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瞎了狗眼了。”小販一臉惶恐的跪在地上,重重的不停的叩著頭,點點的血跡在土地顯現出來,一大串的糖葫蘆不知道早就被他扔到了一旁。
“慢著,所謂不知者不怪,殺頭,這不至於吧。”歐陽雲溪輕哼了兩聲,表示著自己強烈的不滿,仔細的打量著渾然不把自己當回事的寇晃。
“怎麼不至於,歐陽大人在朝中的手腕何人不知,何人不曉,這種刁民,就不勞您親自動手了,本官身為西漠節度使,怎麼能忍心看著歐陽大人在我的地界受辱?”寇晃冷笑了兩聲,然後頭微微的一歪,臉上顯得有些不開心:“嗯,怎麼還不動手?”
“諾!”兩位兵士恭敬一行禮後,便拔出佩刀,向著還在不停磕著頭的小販走去。
歐陽雲溪的臉色越來陰沉,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寇晃,他進入西漠的那一刻,就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卻沒想到,他到底還是低估了寇晃,低估了寇晃居然會如此的不給自己麵子。
“慢著。”局麵漸漸的變成了僵局,突然一聲悠揚的聲音傳來,一位青衣老者慢慢的從歐陽雲溪身後走了出來。
“原來是蘇明宇蘇大人,小官有理了,不知道蘇大人又有何見教?”寇晃似乎對於蘇明宇的出現一點都不意外,臉上的譏諷的意味更加的濃厚了。
“敢問寇大人用何律法來判決這個小販死刑?”
“自然是我大秦的律法。”寇晃輕輕的閃動著折扇,無比驕傲的看著蘇明宇,本以為他會說出怎樣的話語,沒想到聽來確實如此普通的一句話。
“那麼請問,大秦的律法哪條律法規定了你擁有可以先斬後奏的權利?我朝自建國起,注重禮教,輕刑法,更何況死刑,歐陽大人沒有表明身份,不再朝堂,那麼他就是帝國一個普通的百姓,這頂天算得上一個民事糾紛,理應交由衙門處理,你個節度使管理糧草,建設,何時又可以幹預到刑法之中去了。”蘇明宇不怒自威,字字珠璣,每一句都引用了大秦律例,話鋒不可不謂之犀利,他微微一拂袖擺,一股浩然正氣由內散發,鎮住了現場的每一個人。
寇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色陰晴變化不定,過了半響,他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蘇明宇和歐陽雲溪,行了一禮,輕聲說道:“感謝蘇大人的教導,下官必當銘記於心,本想多聽大人的教導,奈何事物繁忙,下官就先行告退了。”後,便揮了揮手,帶著一行兵士快速的離開了。
“老蘇。”歐陽雲溪一本正經的看著蘇明宇,突然無比嚴肅的說道。
“嗯?”
“你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粗人,真是個粗人,君子不恥為伍。”蘇明宇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歐陽雲溪,嫌棄是的搖了搖頭。
“來,那我就來點文明點的,老兄請你吃糖葫蘆。”歐陽雲溪突然看見了被小販仍在了地上的一大堆糖葫蘆,然後彎腰從地上撿起了兩串還沒碰到地麵的看似幹淨的糖葫蘆,笑著遞給了蘇明宇。
“不要。”
“別小氣嘛,老蘇,來一個。”
“哎,我說不吃了。”
“快吃一個。”
“你這人,哎,你別說,挺甜的哎。”
小販跪在地上也不知道磕了多久的頭,隻待聲音都漸漸的消散了,他才慢慢的抬起了頭,望了望空無人煙的街道,和自己身前擺放著的兩枚銅錢,愣了一愣,然後他慢慢站了起來,衝著歐陽雲溪他們聲音消失的方向,重重的又磕了三個頭,磕完之後,似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那種惶恐與委屈,頓時拿著那兩枚銅錢,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