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吃過早飯到了田裏,梁田便來報,道是二癩子終究沒能走脫,在後山裏迷了路,被野狼咬了,現在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隻能憑著那一身破碎的衣衫被人認了出來。
沈華灼神色頗為複雜的看了一眼雲胡子。
他攤手,眼神無辜:不是我。
沈華灼眨眼:我知道。
昨夜他把她折騰得夠嗆,他自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肯定是不能出去做那事了。
打了一陣啞謎,沈華灼才蹲下來收拾秧苗。
現在關鍵是要把摻了砒霜的水排出去。
可這麼寬的田裏,這麼多水,該怎麼排?
一般來說,水裏的毛病,隻要下場雨就能稀釋,關鍵是二癩子心太黑,放了老多了,前麵的幾場雨來得及時,卻也沒能完全稀釋。
解砒霜,怎麼解?沈華灼低頭沉思。
砒霜之毒解法眾多。
在現代運用最多的是催吐,然後將無毒害的化學物質注入體內,讓其與砒霜發生化學反應,分解砒霜裏的有毒物質,然後排出體外。
可這是古代,她想不起來可以與砒霜進行中合的化學物質,一時間頓覺無力皺眉深思。
“用木炭吧。”雲胡子沉聲道。
他畢竟不是普通農夫,就算是古人也有大智慧,懂得的東西未必有沈華灼多,卻並不妨礙他提出的辦法擊中了沈華灼的心。
“好,就這麼辦。”
木炭好找,冬天剛剛過去,誰家或多或少都剩下個幾袋子沒用完的雪炭。
沈華灼開口要,村裏人連銀子都不要,直接拉了就往田裏倒。
沈華灼心裏感動,哪裏會讓他們吃虧,讓梁田一個個全都登記起來,待到事後,再一一清算,必定得補償回去。
“倒這麼多炭,能管用嗎?”梁田忍不住表示懷疑。
“能不能行的,試過便知。”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沈華灼就這一點好,不管她心裏有多猶豫,但表麵上總是積極樂觀的,讓人看著她就覺得好像有了希望。
就如此時,梁田帶著一幫小子如同機器人一般,心情極其低落地做著機械運動,可看到她嘴角含著淺笑,眉眼有神,幹起活來一絲不苟,不由得上了心彼此打個招呼重新打起了精神。
……
春分前後,雲家人全都在忙著做這事兒。
還好天氣給力,隻盼了幾日就盼來了一場春雨。
雨水唏哩嘩啦的落下來,再次把小溪填滿,把秧田澆灌。
看著水勢不減,沈華灼終於放了心感慨著:“所以說啊,農事一事真真是半分心都放不得。”需得盯牢了才行。
那些漸漸轉綠的秧苗堅強地生長著,在風雨中屹立不倒。
“我爹以前就愛說,對待它們就要像對待自已的孩子一般,需得悉心照料。”梁田眉眼認真。
沈華灼看他一本正經的說那樣的話,想笑偏偏又死命忍著,臉頰上捂出了一片紅暈。
雲胡子寵溺地搖頭,刮了她的鼻尖。
“回家!”
“對,回家,今天高興,咱們讓小妹整頓好吃的。”
這些日子可把她愁壞了,天天做夢都在想著這事兒,睡不好吃不好。
噩運過後,便是好事連連。
正午時分,雨珠飄落,輕舞飛揚。
雲家人剛放下碗筷,鐵柱駕著馬車帶來了傅青淵從各地搜羅來的美食,而且還帶來一個大好的消息。
“我家大少爺讓我來告訴你們,朝廷念及去年的災荒特意開了恩科。”
去年原本定在零陵郡裏考的童子試因為民眾生活淒苦直接停了,當時可把雲家一家人急壞了。
現在聽說要開恩科,大家一陣激動,尤其是雲小樹,他麵色發紅雙眼瞪得溜圓,薄唇緊抿著,激動得胸口不斷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