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清風裏,一雙鳥飛來,在湖麵盤旋,鳴叫幾聲,竟落在莫離身邊的柳枝上。
翠柳旁邊有梨樹,錯落交織,此刻那簌簌梨花似受了驚嚇,紛紛離了枝頭,白色花瓣如江南迷蒙的的煙雨落了莫離滿身。
不遠處,幾根稀稀落落的修竹迎風而立,寧遠伸手接著幾片隨風而下的綠竹葉,默然的凝望著兩個女子的背影,淡泊的光暈罩在他的藍衫上,飄逸倜儻。
莫離吹了聲口哨,那對鳥便向她飛撲而去,乖巧的落在她手心裏。
顧子歸甚是驚訝,在莫離鼓勵的眼神裏,伸手輕輕的撫摸在小鳥光潔的羽毛上,她終於漸漸笑了,笑意充滿憐愛,她問,“這是斑鳩嗎?”
莫離點點頭,“斑鳩可是忠貞之鳥,一隻死了,另一隻也會跟著殉情。至死不渝,便是如此。”
顧子歸的神情有些惘然,“鳥兒如此,人情何以堪?”
莫離有些不忍心,仍問出口,“若是顧公子很愛很愛唐芙,你該怎麼辦呢?”
顧子歸迷茫地問道,“若姑娘是我,你會怎麼辦?”
莫離仰頭看著瓦藍的天,悠悠說道,“若是我啊,退一步海闊天空,我會成全他人,放過自己。”
顧子歸終是搖了搖頭,“我不是姑娘,我放不下,從我遇見他那天起,他就成了我的信仰,若沒他,我真不知人生有何樂趣。”
莫離歎息一聲,“你這麼好的女子,值得全心全意的愛情。何苦如此執著?”
“我沒有辦法。”顧子歸有些悲涼,“我根本放不下,即便他是**,飲鴆止渴,我也甘之如飴。”
她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他愛上了唐芙,斷然不舍得取她的心頭血。我願效仿娥皇女英,與唐芙成為姐妹,共侍一夫。”
莫離想,這般委曲求全的女子,飛蛾撲火般決然愛著,顧惜朝又怎會狠得下心將她舍棄,這三個人的愛情,太擁擠,出路在哪裏?
她說:“人言,多情總被無情惱,我倒認為多情不如無情好。”
她揚了揚手,說“去吧”,兩隻鳥兒回望了一眼,便振翅高飛,瀟灑離去。
顧子歸目送著遠去的鳥兒,擔憂問道:“離簫姑娘,那幽冥毒什麼時候可解?”
莫離見她臉上褪去了悲色,便站起身,“我正想叫你不必擔心,我今日便去尋那碧落花,不出意外,明日酉時便能回。顧公子和唐姑娘稍後便會蘇醒,你且先照看著他們。”
莫離轉身,見寧遠負手而來,他說;“女人,我和你一起去。”
莫離瞅了他幾眼,此人此刻雲淡風輕,雍容優雅,她點了點頭,“好,那就出發吧。”
二人邁步往院外走,寧遠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都聽見了,子歸真是個癡心的姑娘。”
莫離橫了他一眼,“是啊,顧惜朝可豔福不淺啊。”
寧遠偏頭,“我說你這女人,說話別這麼陰陽怪氣可好。”
莫離眼裏閃過一絲譏諷,“按我師父遺訓,我可隻救有緣人。這種負心漢,我救他已經很給你麵子了。”
寧遠把玩著手中的扇子,“惜朝不會不管不顧子歸的。”
莫離想,唐門女兒素來剛烈,這唐芙恐怕也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主,顧惜朝坐享齊人之福恐怕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