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看羅大旺猶豫,上前一步低聲道:“羅保正,你看要不要幫她一把。”
羅大旺道:“自然要幫了,否則土地爺爺都會怪罪的,隻是怎生安頓她們母子,卻又一時想不出個合適的地兒來。”
李二道:“何不安頓她們到善堂暫住?”
羅大旺道:“年關已到,善堂也已沒人打理了,更何況她又病重,又是女客,多有不便之處。”
這女子此時又咳了兩聲,李二回頭看了她一眼對羅大旺道:“看她病的不輕,我先去找孫郎中過來診治一下如何?”
羅大旺也看了看這女子道:“孫郎中此時應是出診去了,先找個地方給她住下,我再去找郎中過來。”
李二看他這麼說了,也不再說什麼,羅大旺眉頭一展,似是下了決心下來,他走到門口向外看了看,轉頭向黃高道:“老弟,我問你個事。”
黃高趕忙也走到門口處,陪笑道:“羅保正,有事你盡管吩咐。”
羅大旺低了聲道:“我記得你那裏不是有兩間房屋麼?”
黃高道:“是有兩間,我住一間,我侄女住一間。”
羅大旺道:“這樣吧,讓這外鄉來的女子先住在你那裏,和你侄女擠一擠,等她把病治好了,我馬上安排她離開,行麼?”
黃高一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羅保正會如此安排,若論地方寬敞,他羅保正家中地方更有,還有人侍候,為何他不讓這女子住到自己家中去……
當然這個話黃高是問不出口的,呆了半天囁嚅道:“羅保正,怕是不合適吧,我那裏偏僻,抓藥都不方便,而且住我那裏,隻怕有損人家的名節……”
羅大旺擺了擺手道:“就是看中你那裏偏僻沒什麼人去,一切從權,治病救人要緊,你前年剛到這裏來時,若不是別人幫你你能安頓下來?”
黃高張口還想說什麼,羅大旺道:“就這麼說定了。”他說著話從懷中摸出一貫錢來,交到黃高手上道:“你到集市上去買些幹淨的被子來,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屋子,晚些時候我想辦法送她過去。”
黃高不能再說什麼,隻得接過羅大旺遞過來的一貫銅錢,轉頭走去,他走到房外小徑上,羅大旺又追了出來道:“此事對誰都莫要聲張,隻說你自己買來用的就是。”
黃高再答應一聲,羅大旺拍拍他的肩頭道:“我知道你不易,放心好了,我回頭再給你錢就是。”
黃高唯唯答應著走了,他一直走到集市上,都沒想明白這女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黃高知道這裏麵一定有事,而且以他人生的閱曆,隱約感覺這女子決不是有了急病,好像是中了毒了。
黃高去到集市之上買了新的床被,拿著回到自己住的房屋,他住的這個地方在李二家的河對岸,已經處在鎮子外了,這裏的有個小地名叫做將軍墳,因為這裏是先朝的一位大將軍的墳地,百年的滄桑變化,大將軍早已無人祭拜,隻有一位白發蒼蒼的守墓人住在附近。
黃高前兩年到了這房州府平陽鎮的時候,這位守墓人也去世了,他居住的兩間破屋子,就由羅大旺指定安排他住了下來。
這破屋子雖有時漏風漏雨,但總算是個立腳之地,黃高回到自己這兩個屋子的家中,去到鳳女居住的小屋中,將那新買的被子鋪好了,去到廚下燒了水,他料想著羅大旺很快的就會將那女子母子送過來,等了半天也不見人,黃高看看天色,已經將要黑了,冬天天色黑的早,黃高想著,可能這羅大旺改變了主意,不會再將那女子送到家中來養病了,他擔心鳳女唐浣青等的急了,就出了門想趁天未黑去把她接回家來。
黃高剛出門來走了一小段路,就見遠遠的一個小黑點慢慢向這裏移動,原來是羅大旺和李二用了門板抬了那女子,踩著吱吱作響的冰雪,趁夜色無人看到,送到這裏來了。
黃高急忙又折了回來,幫忙招呼著二人將這女子送到後進小屋中,她已經完全昏迷過去,隻有那個小嬰兒卻哭聲響亮,好在這裏偏僻無人,也不怕人聽到。
黃高帶了鳳女長大,有些經驗,猜想著這嬰兒可能是餓了,就想著去搞一點麵糊糊喂他。
羅大旺看了看這裏的環境,對黃高道:“我已經請了郎中過來,很快就到,你去燒些水來。”
黃高低聲道:“已經燒了水了。”
羅大旺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黃高看了一眼被下的那個年輕女子,她依舊沉睡,黃高心中有著一些擔心,若是這女子萬一不治死了,那可怎生是好?
屋門口有狗跑動的聲音,黃高回過頭來,隻見鳳女倚屋門而立,手扶著門框去看房中的那個女子,昏黃的燈火映照下,她清澈的眼睛中竟然有點怯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