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王海霞失蹤了(3 / 3)

他們到一切王海霞有可能去的地方尋找:鳳凰山下王海霞最初租住的地方、體育館後麵段永明與王海霞同居時住過的地方、和平大街王海霞與後來的小男友曾經租住的地下室……問了房東與近鄰,都說沒有見過他們描述的那個女子。

轉眼間兩個小時過去了,仍然沒有任何信息。陸玉姝說,王海霞有沒有給段永明留下什麼信息?段永明說,他一醒來發現王海霞不見了,穿了衣服就走,沒仔細看。陸玉姝建議回到他的住處看看再找。

一個多月沒來,段永明已經給房裏買了些家具,兩個臥室都安了床、衣櫃,房間的布置讓陸玉姝感到陌生。不過,她沒有把自己的感覺說出來。一進門,她就四下裏查看,王海霞有沒有落下什麼物品,或留下字條。在陽台的晾衣架上,陸玉姝見到兩條女人褲頭,一條粉色、一條紫紅色——那是不是王海霞留下的?顯然不是,她今天剛出來,既然要走,肯定來不及帶新褲頭。顯而易見,這一個多月,段永明並沒閑著。段永明給陸玉姝沏了一壺咖啡出來,見她望著那兩條褲頭發呆,訕訕地笑著說:“過來喝杯咖啡再查看吧。”陸玉姝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進了一個臥室,隻見地板上的衣服扔成一團,看得出段永明有兩三天沒有清洗衣服了。她又走進衛生間,發現牙刷杯旁堆著一疊避孕套。這個瞬間,她有些眩暈。畢竟,這個人曾經與自己有過雲雨之情,而且,他曾信誓旦旦——男人怎麼說變就變呢?

陸玉姝走出衛生間時,不由得打了個趔趄,胳膊肘撞到掛在牆上的日曆,那日曆便“啪——”一聲掉到地上。她彎下腰去撿日曆,順便把自己的情緒梳理平和。日曆拿到手裏,才發現最外麵的一張上麵有幾行字。於是,她定睛細看。

明哥:謝謝你一直來看我。謝謝你給我的一切,我會把這些作為最美好的回憶藏在心底。那天你和陸姐走後,我一直在想,難道我就這樣躲一輩子嗎?冤有頭,債有主。我躲得過今生躲過不來世。我想出去掙錢還債。請原諒我不辭而別!另外,我從你的錢包裏拿走了一千三百元錢,等我有了錢,我會加倍還你。

陸玉姝把這幾行字默默地看了兩遍。然後,把日曆遞給段永明。

“你仔細看看!”

段永明接了日曆,跌坐到沙發上,盯著那幾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掏出錢包數錢。

“原來她是有預謀的。”段永明喃喃地說,“我還以為她一直是那個傻女子呢。”

“社會能把一個個傻女孩變得妖精。”陸玉姝盯著段永明,一字一頓地說。說完,她就走向門邊。

“等等——”段永明跟過來,“就這麼走嗎?”

“你,還有禮物饋贈嗎?”陸玉姝說完,哈哈大笑,笑得淚花飛濺。

“有!”段永明說著,一把抱住了陸玉姝。

陸玉姝用力推開他,說:“戲劇已經落幕,又何必畫蛇添足?”說完,她就拉開大門,大步走了出去。

呼吸著大街上清冷的空氣,陸玉姝覺得頭腦空前地清醒。此時,還不到午夜,夜市正是興隆時刻,各大超市紛紛打出春節大促銷的廣告招牌,各類專營產品在路邊搭起棚子做宣傳,小商小販也不甘示弱,超市裏有的東西地攤貨幾乎全有,而且大多打著廠家直銷、血本處理的牌子招徠顧客。超市裏沒有的地攤也有。賣葡萄幹的小夥子頭戴維族小白帽,稱自己的葡萄幹是地地道道新疆吐魯番葡萄;賣生藥、膏藥的男女穿著少數民族服飾,或稱他們的藥是正經的藏藥,或稱他們的藥是彝族的秘方……最熱鬧的當數路邊的大排檔,從各個工廠湧出來的打工者正在這裏大塊朵頤……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陸玉姝第一次覺得這濃濃的人間煙火這麼親切。王海霞此時很可能也走在人群中,享受著這種久違的煙火氣息。

走到一條比較僻靜的巷口,陸玉姝撥打普誌偉的電話,響了好一陣,他才接起。“你朋友有消息嗎?”普誌偉上氣不接下氣地問。

“還沒有。你——你們在幹什麼?氣喘籲籲——”

“緯緯把我帶到了少年時代,我們倆玩得可開心了,開賽車、坐過山車……你在哪兒?過來玩嗎?”普誌偉的語氣透射出一股孩童般的天真。陸玉姝會心一笑,說:“人家不會徹夜開放吧?”“噢,對了,我把時間給忘了——”

陸玉姝找到普誌偉和陸藝緯的時候,兩人都把上衣搭在肩上,臉上油光發亮。陸藝緯手裏拿著一瓶水,似乎還沉浸在快樂中。他一邊喝汽水一邊眉飛色舞地向普誌偉說著什麼。陸玉姝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眼眸一下子濕潤了。對一個男孩來說,與一個成年男子交流才能更好地培養他的陽剛氣息。這些年來,她碰到過不計其數對她的身體、才能感興趣的男人,但從沒有一個男人像老陳和普誌偉一樣關心陸藝緯,這也就是她一直堅持做單親媽媽的緣故。寧缺勿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的這種堅持是不是該動搖了?

“什麼事這麼開心?”陸玉姝走到他們跟前喊了一聲,兩人才回過神來。

“緯緯這孩子想象力了得。他正跟我描繪他坐在過山車上的感覺,如果寫成作文準是很棒的。”普誌偉說。

“媽媽,你去過魔鬼城嗎?那裏的魔鬼可真多,推磨的、挑水的、飛行的、怪叫的……可嚇人了!一個女孩拉住爸爸的手大哭……”陸藝緯比手劃腳。

“你哭了嗎?”陸玉姝沒想到普誌偉帶孩子去這種地方,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

“我才不哭呢,我是男子漢。”陸藝緯說。

“緯緯可真勇敢,兩隻小拳頭握得緊緊的,說是要跟魔鬼決鬥。”普誌偉說。

“已經很晚了,咱們回去吧。”陸玉姝拉了兒子的手,幫他穿上外衣,係上紐扣。

“要不,你們也去酒店吧,再登一間房。”普誌偉盯住陸玉姝的眼睛,說道。

陸玉姝猶豫了一下,抬頭莞爾一笑,說:“你今天還沒好好休息哩。明天如果有空,咱們還會見麵,是不是?”

普誌偉搓著雙手,說:“也好。你也辛苦了一天。”說完,他就招手擋出租。

回到房間,安頓孩子睡下,陸玉姝給花兒澆水。看著幾乎被她遺忘在角落的山茶枝頭透出的那個小小的花蕾,她一下子明白了段永明把她比作山茶的意思。對待像山茶這樣矜持而獨立的花兒,的確不能像對待別的花一樣天天施肥、澆水,你隻要給它一個空間、一點陽光、一點點水份就行了。這個男人眼光的確很毒,也許正因為他們都能洞悉到對方的人性深處,使得他們隻能走到這種地步,卻無法繼續下去。

陸玉姝躺進帳子時,已到淩晨01:20,她拿過手機看時間,才發現普誌偉發過一條短信:睡了嗎?時間是00:35.陸玉姝把手機貼到胸口,想了一會兒,補發了一條短信: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