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流湧動(2 / 2)

事隔多年,陸玉姝把往事封得密不透風,一切的苦和累都是她自找的,她隻能往肚裏咽。好在,有兒子在,希望就在。

以前,她曾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為什麼要留住這個孩子?答案隻有一個:愛!當你無法擁有那個人時,孩子就是他的替身,你會感覺他並沒有遺棄你,愛並沒有遠離你。

可是,愛情到底是什麼?是葡萄酒還是罌粟花?如果是葡萄酒,隻能沉醉一時,醒過來就忘記了前塵往事。如果是罌粟花,即使戒了毒,一聞著那奇異的花香難免有不動心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望著這如血的河流,她突然間頓悟:她與宋辰輝之間的那點事其實跟所有的飲食男女一樣複雜,一樣簡單,無非是相吸——相戀——相依——厭倦——淡漠——折磨——相忘於江湖。所不同者,宋要尋找的是葡萄酒一樣的愛情;而陷入愛情中的陸玉姝顯然把愛情當成了罌粟,一時半會兒難以戒掉,而且每每遇著相似的情境,那毒癮就會發作。

“媽媽,媽媽,下車呢。”聽見陸藝緯的聲音,陸玉姝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怔了一下,回頭看向車內,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兒子站在車門前拉著她的手搖著,才把她從夢魘中搖醒。

木塔小巷在市醫院旁邊,一個巨大的路燈打下的強光把巷子四周照得跟白天一樣明亮。以前,老是走這條巷子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今天晚上走過了老陳家那條黑漆漆的小巷,才感覺這路燈格外地亮。金剪刀理發店的小夥子在打掃衛生,家家樂小超市的服務員靜靜地站地門口等待顧客,蘭州拉麵館的招牌上彩色的燈閃閃爍爍……當然,最耀眼的還是他們那個“流星花語”的牌子,黑底襯著檸檬黃與湖蘭色的燈光格外醒目。多數店鋪的門大開著,還不到打烊的時候呢。陸玉姝朝著自家花店走過去,才發現玻璃門上了鎖。

夏小惠會去哪兒呢?下午她帶陸藝緯出去時沒聽她說要去哪兒呀。是不是夏小惠打過電話她沒有聽見?陸玉姝在掏鑰匙前先拿出手機,見有一則短信兩個未接電話。她這才記起白天去找一個客戶,為了表示禮貌她把手機調到了振動,下班後又急著去接陸藝緯,還沒換過來。她趕緊查看,6:06有一個電話是個陌生的號碼。6:12還是這個號碼。一則是短信也是這個號碼發來的。“美女,再次遇見你真是緣分,我過來請你一起吃個飯,能賞臉嗎?徐瑞祥。”

原來電話是那個曾經被她得罪過的環保局長打來的,這類電話與短信陸玉姝見得多了,並不感覺有什麼奇怪。這年月長相過得去的女人都被別人稱作美女,何況“小姐”已經不能用來稱呼熟悉的女人,“美女”便成了通稱。以前做記者,現在做廣告,被人請吃的事時有發生,多半情況下陸玉姝會婉言回絕。但現在回複這則短信顯然太遲了,那個徐瑞祥跟她並不熟悉。陸玉姝不打算理會他。

打開店門,陸玉姝趕緊去洗手間放了熱水喊陸藝緯洗澡。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孩子的瞌睡不能耽擱。科學研究表明,孩子在睡著時長身體。對於八九歲的孩子而言,晚上九點鍾睡覺正是時候。

陸玉姝把兒子領上閣樓,走進他和夏小惠住的小房間,才感覺這房子真是太窄小了,兩張竹床點了大半,兩張床中間隻隔了一個布簾子,一個人翻身就影響另一個人睡覺。另外,年一過,陸藝緯就九歲了,夏小惠還是個姑娘,讓他們倆個非親非故的孩子住一塊兒會顯然不太方便。得趕緊另外找個地方了。

陸玉姝為兒子掖上被角,給房間點了一支檀香,悄悄走出門去。

夏小惠還沒有回來。她會上哪兒呢?以前,夏小惠有啥事兒總會給她電話說一聲的。陸玉姝掏出手機撥打夏小惠的電話,第一遍撥過去,傳來服務員的聲音:“您打的電話暫時聯係不上……”過了兩分鍾,陸玉姝再撥過去,仍然是“您打的電話暫時聯係不上……”一種不祥的感覺實然襲上心頭。夏小惠該不會有事吧?這女孩平時看著很懂事兒,可人家也是十八九的大姑娘了,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談個對象也不足為奇了。問題是,夏小惠跟她幹了快半年了,還沒見有男孩找她哩。她會去哪兒?

想到這兒,陸玉姝下意識地摁下徐瑞祥的電話。徐瑞祥如果找過她,就一定見過夏小惠。令她不安的是,徐瑞祥的電話雖然一直通著,就是沒人接起。他是不是對她不接電話不回短信生氣了?這麼一想,陸玉姝又釋然了。

再等等吧。也許夏小惠跟打工的小姐妹出去逛超市了。

半小時,一小時,兩小時……那一夜,陸玉姝撥了一遍又一遍夏小惠的電話,傳來的一直是同樣的聲音。直到午夜時分,她才昏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