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上的痛苦漸漸麻木,他的雙眼早已睜不開了。不知何時,眼前的一片漆黑突然有了變化,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一個背影,十分熟悉的背影,一襲灰色僧袍,蒼老的身影印證著他曾經經曆過的無盡風霜。老僧雖然沒有回頭,星夜卻一眼就認出了他,那是撫養他長大的,教他人生佛理的恩師,他怎麼可能不認得?
“師……師父——”
星夜禁不住呼喚出聲,那老僧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喚,換換回身,星夜終於瞧見了他的麵容,蒼老的麵容一如記憶中那般嚴肅,但此時此刻,星夜卻覺得這蒼老而嚴肅的麵容無比親切,他迫切地掙紮著,想要問問心明,問他是否在心底深處恨透了自己,是否再也不想見到自己,所以才要故意躲開自己?
可他又不敢去問,他生怕得到的答案是肯定,他生怕自己的師父真的恨著自己。星夜不禁回想起過往的一切,從自己牙牙學語,到翩翩少年,心明一直都對自己冷冷淡淡,從未表現出半點如師如父的慈愛,自己做好功課的時候,隻有一個微微頷首;自己稍有差錯換來的就是微皺的眉頭和嚴厲的懲罰……
就在這遲疑的瞬間,星夜突然感覺到丹田一股清涼的氣流直衝而上,刹那間便運轉到四肢百骸,隨著這股氣流遊走諸穴,星夜頓時靈台清明,眼前的心明的身影登時消失,原來他方才看到的一切俱都是幻象。
睜開雙眼時,眼前依舊是接天連地的雨幕,傾盆而至的暴雨,卻少了他最想見到的人,他還有許多話想說,還有問題要問,他已後悔了,後悔沒有問出那個問題。
所以,他一定要活著走出去,一定要回到梵淨山,找到師父問個清楚,哪怕答案是他最不願聽到的!
暴雨依舊,甚至更加猛烈,可星夜身上卻沒了絲毫痛感,之前身上的餘痛猶在,告訴著他這不是幻覺。
星夜不禁向自己四周瞧去,隻見周圍的雨滴依舊在重重砸下,腳下的地麵已被砸出一個個坑窪,可自己身上卻沒有一滴雨水濺落,所有的雨滴都被阻隔在他周身半寸的範圍之外,若不仔細觀察,便難以發現,星夜身上似多了一層無形勁氣,將這致命的雨滴隔絕在外。
星夜又驚又喜,略一運氣,隻覺渾身真氣充裕,仿佛有著使不完的力氣。待他將真氣彙聚於掌中之時,五指指尖竟隱隱有著嗡鳴之聲,他驀然抬手,向著密集的雨幕輕輕一揮,霎時間,似乎有一柄無形的利刃,頓時將方圓三尺的雨幕切斷,隔了稍許,方才恢複如常。
古人雲:“抽刀斷水水更流。”卻不想今日星夜竟能以指斷流,這真氣外放,劈空斷水的境界,分明已是絕塵功第二層的斬塵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