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噩夢(1 / 2)

淩晨3點,翻滾的車流潮水般漸漸退去,空留下道路兩旁的路燈等待著最早出門的行人。

蘇黎仰麵躺在床上,眼淚一顆一顆滴落在純白色的枕上,枕中的棉絮貪婪而迅速的吞咽著這難得的“甘露”,同其他的花季少女的枕比起來,蘇黎的枕的確幹渴了太久太久。它們從不曾被蘇黎擁在懷裏大快朵頤的吞下少女之淚然後目送她步入她的雨季。蘇黎佯裝的堅強在今晚土崩瓦解,她壓抑已久的情緒破堤而出。

蘇黎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中的自己六七歲的模樣,媽媽微笑著牽著她的小手,她微笑著看著媽媽,另一隻小手拿著一根碩大的擁有彩虹顏色的波板糖,媽媽帶她來到記憶中自己的房間,爸爸在她的小床上一副驚呆的表情,衣物淩亂的散落一地。媽媽緩緩的鬆開了牽著她的手,撿起地上的衣服狠狠丟到爸爸身上轉身而去,爸爸用床單圍住下身追了出去。然後房間外傳來了器皿碎裂的聲音和家具受到撞擊挪動位置吱吱呀呀的聲音。夢中的小蘇黎呆呆的立在那裏,被媽媽鬆開的小手還在努力試圖抓住些什麼。房間裏沒有開燈,借著銀白冰冷的月光,小蘇黎看到窗簾下有一雙女人的腳交替著抬起又落下,腳下的紅色連衣裙被提起,一個妖嬈的女人從窗簾後的陰影處走了出來。那個女人一邊整理著肩帶一邊向小蘇黎走過來,俯下身,她濃豔的口紅溢出唇外,頭發淩亂,狼狽的模樣像是花了妝的小醜,她輕蔑而得意的冷笑道:“你跟你那個冷傲的媽一樣,注定得不到男人的愛!”染著鮮紅甲油的長指甲從小蘇黎的顴骨劃至嘴角然後順勢搶過她手中彩虹色的波板糖。“嗬哈,你還真是會和你媽媽一樣做Candy!”那女人直起腰身,拿著小蘇黎的波板糖轉身從陽台通向院子的門悠哉的離開了。“你怎麼在這裏!?”蘇黎向著那女人的聲音隱約看到她在院子裏拉扯一個小孩,那小孩時不時的回過頭望向小蘇黎。小蘇黎聽到波板糖碎裂的聲音,也聽到房間外的聲音越來越響最後被更響的摔門聲所終結。恢複寂靜的房間裏隱隱約約能夠聽見媽媽嚶嚶哭泣的聲音。小蘇黎感覺到臉頰上有什麼東西留下來,是血,鮮紅的血……

醒來的蘇黎無法抑製住自己的悲傷,剛剛的夢真真切切的發生在十年之前。她不記得那個時間點之前的任何一件事情,之後如何和媽媽搬家什麼的也隻留下很模糊的一些片段,蘇黎的記憶深刻在那一個夜晚,其餘全部忽略不計。從那天起,她的生活中再也沒有出現過爸爸,媽媽的工作越來越忙,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小學三年級照顧她的姥姥去世之後不久,大她六歲的姐姐也選擇了出國留學,媽媽索性給了蘇黎一張銀行卡讓她自己張羅自己的日子。

蘇黎隱約記得噩夢那天是自己的生日,出差在外的媽媽飛回來開車去姥姥家接自己在淩晨直奔家裏是為了給爸爸一個驚喜然後一家人為自己慶祝生日的,事後,媽媽總是假借工作忙刻意錯過她的生日。慢慢長大她漸漸接受了自己沒有權利過生日的事實,不然為什麼姐姐的生日媽媽就不會忙了呢?雖然嘴上說著沒關係,但是每次幫佳佳慶生的時候,她真的好羨慕佳佳,羨慕那一天公主一樣的佳佳,羨慕佳佳陪在身邊的爸媽。但是當佳佳主動要為她慶生的時候,她又不得不撒謊說自己小時候爸爸為了趕回來給自己過生日出車禍去世了,所以自己不過生日。多好的謊話,除了賺了佳佳很多眼淚還一石二鳥的解釋了為什麼自己不過生日也從來不提及爸爸。蘇黎真的隻騙過佳佳這麼一次,她感到很抱歉,但別無它法,生命中的某些陰暗真的沒法向他人提及,哪怕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