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自認為一向兩袖清風,一身正氣,家裏沒有多餘的錢財。沒想到半生清名栽到一小賊身上。前幾天派人去萬國館偷東西,結果那人被錦衣衛拿住打個半死,把李大人給招了出來。
“原來說得好好的絕對不會招出本官,結果還是招了,這下賤之人的話就是不能信啊。”李大人懊惱地搖搖頭。
這時候就有仇家落井下石,狠狠地在惠宗皇帝麵前參了李大人一本,說什麼“勾結江湖匪類,圖謀他人錢物!”還要求把李大人給一擼到底。
好在皇帝是英明的,沒有全聽那人的一麵之詞。李大人很慶幸。
但是他也沒討得了好去。惠宗皇帝龍顏大怒,“以朝廷命官身份行此苟且之事,你還像個朝廷大員的樣子嗎?”
最後的結果是罰他一年的俸祿。要是貪官也就罷了,人家根本不指著俸祿吃飯,李大人是清官,這一下罰了個傾家蕩產。
現在家裏真的是窮的快揭不開鍋了,不趁這機會收點禮金,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李大人準備大排宴席,好慶祝一下自己光榮地降為侍郎。
一大早,李大人就在院內等候。他琢磨著自己畢竟是前任尚書,現任侍郎,客人應該絡繹不絕,源源不斷才對。沒想到一上午冷冷清清,根本沒人來。
這倒黴蛋兒選的這日子,正好和新任尚書大人同一天。
新任尚書大人是和李孜省最不對付的周洪謨,所有人都知道李侍郎完了。先失聖眷,頂頭上司又是仇人。誰都不敢來拜會這位李侍郎。再加上李大人平時又專橫,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沒人願意去自找麻煩。
尚書府的匾額被仆人取下,換成侍郎府。
李大人高聲吟唱,聲音悲嗆:“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大風起兮雲飛揚,卷我屋上三重茅……”
“大人是個清官哪。”家裏的仆人們都被感動得掉眼淚。
“大人好像念錯了。大風起兮雲飛揚是漢高祖劉邦的,後麵那句是唐朝詩人杜甫的。”有個念過幾天書的仆人小聲說道。
“閉嘴!大人是侍郎,三品大員。你算什麼東西?”管家嚴厲批評道。
“是是,小的知錯。”仆人敗退。
李侍郎悲歎:“小人,小人哪!滿朝文武,盡皆小人!得勢時蟻附,樹倒猢猻散哪!本大人還是侍郎,你們就都不來了。要是一朝賦閑回家,又能指望得上誰?”
終於來了一位客人,李大人連忙迎上去熱情招呼,“原來還是有君子的!年兄裏邊請。”
“恭喜李大人榮……榮升侍郎。”來慶祝的賓客不知道該怎麼祝賀。
“同喜同喜。”李侍郎嘴角抽抽著,笑得比哭還難看。
“萬尚書讓下官來祝賀大人,送上字畫一幅。尚書大人知道您是清官,說君子之交淡如水,那些俗物什麼的不敢拿來玷汙大人清名,備下卷軸一副聊表寸心。”賓客說道。
“多謝多謝。”李侍郎想哭。金子呢?銀子呢?你們為什麼就不能送我點錢?難道我這君子就活該被餓死嗎?
“大人,我這就告辭了。”賓客轉身欲走。
“這就走啊?留下來吃個便飯吧。”李侍郎熱情挽留這唯一的君子。
賓客很尷尬,“李大人,那邊尚書大人新上任,下官也得去隨個份子。”
李大人頓時像被霜打了一樣,“請便,請便。”
賓客走後,李大人哀歎,“昔孔聖人絕食於陳蔡,想不到我李某人也有今日啊!斯文掃地,斯文掃地。奈何,奈何啊?”
“老爺,外麵來了十四個穿孝服的。說是給您慶賀來了。”仆人前來報告,臉色很差。
“孝服?什麼孝服?”李侍郎有點反應不過來。
“就是死了人穿的那個。”仆人提醒。
“穿死人衣服給我慶賀?莫非是有人見本大人降了職,前來搗亂?”李侍郎大驚,“關門,快關門。”
“是。”仆人答應一聲,往大門口跑。
門口站著一擺溜十四個人,全是白麻布罩袍,一片慘白晃人眼睛。
衛國公世子趙堂已經進了門,正在打量府裏的下人丫環,“啊呸!又一個母豬!我說兄弟們,怎麼這李侍郎府隻用一些醜八怪做下人?這李侍郎不怕嚇得陽萎啊?”
一紈絝擠眉弄眼笑道:“嗨,也許人家李大人就好這個調調。隻要燈一關,母豬賽貂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