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這是今年最大的一場雨。
隆隆的雷聲從頭頂滾過,黑壓壓的烏雲沒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出現在山脊之上。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來,狠狠的砸在汽車的擋風玻璃上地麵上。
雨很大,雨滴打在身上都疼。張誌恒停下車,大牛等人去野地裏弄來了幾張寬大的香蕉葉,兩個人以前時候拉著,頂在腦袋上遮擋這突入起來的暴雨。
“這什麼破天氣,說下雨就下雨!”大牛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連忙將香蕉葉伸的平一點。
張強一笑:“這地方一直不就是這樣嗎?雨季就要來了,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下過一場雨,那些幹旱快死的東西就能活過來了。”
“謔!你小子還是個聖人,真沒看出來。”王勇在一旁嬉笑。
這幾天幹燥的厲害,走路的時候都是一嘴吐沫子,在這叢林裏還真沒有碰見過這樣的情況,他們都感到不適應。這一場大雨雖然下的有點狠,好在能緩解一下身體的疲勞。快一個月了,天天在叢林裏穿來穿去,這一場雨就當洗澡了。
汽車還在走,按照估計,很快就能進入我國境內。秦大海沒有要香蕉葉,趴在車頂上,很是舒服的享受這種天然的淋浴:“槍炮聲好像停了?”秦大海支愣起耳朵,扭頭看向身後。
阮山自殺了,死相很慘。因為槍口離著腦袋太近,右半邊的頭發差不多都被燒光了。一個小拇指粗細的園洞就在那一片被燒成焦黑色的皮膚上麵。沒有血,黑洞洞的很可怕。左邊的一大片頭蓋骨不見了,廢了好大的勁才從牆裏麵摳出來,子彈竟然還在裏麵並沒有穿透。阮山仰麵倒在椅子上,那把他一直希望坐在上麵的椅子上。
進門的兩個上校對此沒有發表任何看法,隻是讓跟著來的士兵清理一下,將阮山屁股底下的椅子挪回到原來的位置,這才轉身出去。
院子裏、街道上大批的百姓被士兵從屋子裏喊出來,正在清理那些屍體。太多了,一具挨著一具,各種各樣奇怪的死法,即便是再有見識的人也不曾見過這樣的場麵。那些百姓抬一會,就會有人連忙跑到街邊,扶著被戰火燒黑的牆壁一陣狂嘔。
除了這些屍體,還有紅色的雨。並非雨是紅色,因為看地上的鮮血時間長了,抬頭看雨滴的時候也會變成紅色。雨水落下,和那些血混合在一起流進排水渠,朝著城外流去。那些水鮮紅鮮紅的,如果是下遊的人看見這些水一定會不知所措。
城東的一戶人家被幾個士兵用槍從裏麵逼出來兩個人。一老一少,老的年紀已經很大,至少看上去有七八十歲的光景,少的卻格外的小,最多不會超過十三四。小家夥被嚇壞了,緊緊的抱著爺爺的腰,將自己的腦袋埋進爺爺的衣服裏。老人走的很慢,常年吃不飽穿不暖,或者都已經是奇跡了,何況還這麼大年紀。
“你們兩個去抬屍體,把屍體抬到旁邊的空地上!快去!”這個少尉雖然囂張,倒也沒有怎麼為難這祖孫倆。
老頭子連忙答應,拉著自己的孫子朝著人群的那邊走。街道上到處都是屍體,不用找,隨處可見,腳底下流過的紅色雨水讓人渾身不舒服。老頭子抓住一具屍體的上班人,那小家夥連忙鬆開爺爺的手,去抬屍體的下半身。對於如此聽話懂事的孩子,老頭子很滿意,笑著一步步的往屍體堆那邊挪去。
死人真的很重,這一對祖孫氣喘籲籲,小家夥更是漲紅了臉,趁著旁邊的那些士兵不注意,小家夥偷偷的問爺爺:“阿爺,這些都是敵人嗎?”
老頭子也連忙左右看看,歎了口氣:“對!全都是敵人。”
“死了這麼多敵人,這場戰鬥我們應該贏了吧?”少年顯的很興奮,雖然臉色通紅,卻帶著笑容。
“但願吧!”老頭子沒有小男孩的信心。
放下了屍體,小男孩竟然蹦跳著來到老人的身旁,衝著老人一笑:“殺了這麼多敵人,以後就不會再打仗了吧?”
老人疼愛的摸著自己小孫子的腦袋,狠勁的點點頭:“不會了,絕不會再打仗了!”說完這話,抬頭看著天空,雨水順著臉頰灌進脖子裏,將身上那件破破爛爛的單衣全部貼在身上。
雨越下越大,泥濘的道路汽車已經不能再走了。任憑張誌恒的技術在高,車上還有孩子,這在陡峭的路上很危險。無奈之下,隻能停車,先找一個地方避雨。費了好大的勁,眾人七手八腳的在路邊搭了簡易的窩棚,先讓陳明雪和孩子進去,其他人擠擠蹲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