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些東西,靠在大樹上假寐一會,等待天黑。下午的陽光很好,好的讓人有想不敢相信。前兩天的大雨,讓叢林裏變得從不難行,沒走一步都要小心腳下是不是安全。有時候他們在想,如果自己幾人是蟒蛇多好,匍匐前進,再難走的地方都能過去。小寶就是這樣的,所以叢林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危險。
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好長時間都沒有碰見過這樣的天氣了,難的清閑的下午,休息是最好的事情。六個人沒有紮堆,各自找了一塊自己認為最好的地方,便做下來,或躺或臥,有的好在吃東西,看上去並沒有大戰之前的緊張。說實話,劉文輝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對戰爭麻木了,現在看來其他幾個兄弟都一樣。
六個人休息的地方看似散亂,實際上都是有著痕跡可循的。每個人相互沒有靠的太近,每個人和每個人都有一定的距離,但是相互間都能看的見。還有,他們看上去隨便的靠在樹上或者躺在地上,實際上,每一個方向都有一雙眼睛。隻要有一個人覺得不對勁,其他人立刻就會知道。
這就是戰爭培養出來的警覺。不是誰睡覺的時候睜一隻眼睛就是警覺,在休息的時候能始終保持警惕固然很好,而將這種警惕印在腦子裏骨髓裏才是最好的。張飛睡覺的時候兩隻眼睛都是睜開的,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還不是讓人砍了腦袋。今天,劉文輝他們幾個恐怕沒有人能有這樣的膽量。
叢林裏的陽光總是很短暫。即便沒有落山,也會被高大的樹木搶去。為了爭奪那一點點的光亮,他們不惜讓自己長的高一點再高一點。巨大的樹影就是他們對陽光的渴望。這就是叢林,之後能得到最多陽光的那棵樹才能長的最粗壯,為自己的下一代爭取對最大的生命空間。
當最有一抹陽光被大樹遮擋的時候,劉文輝睜開了眼睛。他閉著眼睛其實沒有睡,腦子裏一直在考慮晚上行動的事情。作為敵軍的物資儲備基地,如果說沒有重兵把守絕對不可能。這樣的地方作為一名指揮官,恨不得自己就睡在裏麵看著。敵人並不笨,何況在叢林裏他們才是永遠的主人。所以敵人一定做了周密的計劃。
東麵的那個小小的氣孔,誰知道裏麵會是什麼樣的複雜。沒有人進去過,也沒有人能進去。他們這一戰其實就是在賭運氣,那他們的性命作為賭注。不過劉文輝覺得他們的運氣一直很好,或許這一次也不例外。
天終於黑了下來,淡淡的雲彩飄在天空中,時而將月亮害羞的臉龐遮擋住,時而將明亮的月光投射在大地上。劉文輝幾人啟程了,沒有人說話,隻是低著頭默默的走路。這一次他們就在黃柳江的南岸,不需要在過江,這就為他們悄無聲息的接近敵人提供了方便。
雷區是最難走的一部分。這裏的地雷不像別處,都是經過周密布防的,每一顆地雷都是安裝的非常巧妙,稍不留意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梅鬆的確是個合格的尖兵,劉文輝可以肯定,不管實在戰區還是在軍區,乃至全國的戰士中間,要想找出一個如同梅鬆一樣的尖兵,絕對不可能。梅鬆領命的嗅覺和聽覺和軍犬不相上下,而且還具備這高智慧生物的標誌大腦,那就是一個可怕的存在。
張誌恒也是一個合格的爆破手。在別人看來那些危險到不敢碰一碰的炸彈,在張誌恒手裏就是一個玩物,閉著眼睛他都知道每一種地雷和炸彈的特點。每一種炮彈和手雷的引信時間。雷區就和他家一樣,隻要梅鬆找到,張誌恒隻需要一根曲別針,隻有一根曲別針。他就好像那些神偷一樣,用這根曲別針將危險的地雷泯滅在他的麵前。
跟在這兩人身後,大家很放鬆。走露也不是那麼注意,隨便一腳踩下去哪怕是地雷肯定也不會響。因為這就是信任,對於戰友和兄弟的信任。這種將生死托付給別人的事情,在子彈小隊看來沒有什麼大不了。
雷區在一點點的消亡,腳下的路一點點的拓寬。抬頭就能看見那一抹淡淡的火光。那是敵人再洞口警戒的幾個人升起的火。能看見火光就說明他們的距離已經很近了。這裏不是平原,那種看見光還有幾裏地的事情不會發生。因為粗壯的樹木和他們豐碩的葉子,以及鬱鬱蔥蔥的灌木阻擋了光線的傳播。能看見光就說明很近了。
劉文輝伸出左右,將拳頭緊緊攥住,高高的舉起,就好將軍一樣宣誓自己的存在以及接下來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