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姬發看準了機會,便往心中藏了,隻每天到了中午時分,他便或快或慢的操縱隊伍,卻總也踩不到點上,不是慢了分毫,他堪堪趕到了,這邊也都換崗完畢,已然長矛利箭戒備森嚴;便是快了些許,他趕到岸邊時,這邊卻並未開始換崗。
而叫姬發猶恨的,卻是一個長臉斜眼的家夥。幾日之前,這家夥亦是碼頭上搬運原木的奴隸,卻是因他告發了一起逃跑事件,便被那牢頭提了起來,搖身一變,卻也成了一名監工。隻是這家夥得誌之後中數他最是嚴厲,對往日同暨殘暴有加,便是他的長鞭揮舞得最是響亮,鞭稍上更是血色濃厚。因是他舉發逃跑有攻,此番吃了甜頭,便是換班時分也把眾人盯緊,卻叫姬發更難尋了時機空隙。
這天快到中午時分,姬發拿捏著時機,磨蹭著站在岸邊,正舉頭一番張望,就聽得一聲尖喝:“張望什麼呢!”
那尖臉猛喝了一聲,便舞鞭稍劃破風聲,直向姬發麵門呼嘯而來。姬發甩頭一閃,堪堪躲過,卻狠狠瞪了尖臉一眼。此刻他看了那手執長矛弓矢的兵士,惱其還不換班,心中抱怨不得,隻好彎下腰來與眾人一道將原木扛起。
隻是這尖臉老早也注意到了姬發,因姬發到底哥兒身份,在勞作時也不同其他奴隸那般低頭勾腰,依舊一副昂首挺胸,棱角分明模樣。那尖臉看在眼裏,便覺得姬發滿身桀驁勁兒,分明就不老實,故而對他就分外關照一些。此時尖臉見姬發竟敢閃開鞭打,一擊不中就叫他失了顏麵,而這少年竟敢回瞪自己,卻又是一副渾不在意模樣,仍舊四方張望,隻叫他怒意更甚,揚手又是一鞭揮了過去。
姬發聽得尖臉叫喚,心底也沒拿他當了東西,仍猶自張望,卻不料一聲爆響自右肩傳來,姬發隻覺重擊加身,旋即肩頭劇痛傳來,似有火蛇盤繞,撕咬皮肉。姬發猛然挺胸,怒目圓瞪。
“看什麼?你還敢躲!?真當抽不死你!”那尖臉把下巴翹著,吊起那雙三角眼,把姬發啐了,揚手又一鞭,便在姬發胸口重重拉出一道血痕。
那姬發勃然作色,時至今日,又幾曾受過這般屈辱,那姬發雖是年少,到底也在那屍山血海之中翻騰來過,這漫身殺意煊赫開來,便叫那尖臉也是心頭莫名一顫。
“起木,走囉——,一,二……”隊中老者見勢不妙,趕緊喊了號子,招呼著姬發抬了原木趕緊走。
“走什麼?!給我放下!”那尖臉幾步邁到老者麵前,斜吊著三角眼先姬發看了,卻抬著下巴對著老者說道:“去,把那根綠的抬上去。”
待放下肩頭原木,眾人回頭順著尖臉的鞭稍指向看了,卻見了江水中果有一根翠綠原木正隨著水波載沉載浮,這原木筆直,通體碧綠,乃是一根青桐。山中青桐也是尋常,若削去樹冠,樹幹也就一兩丈長,碗口來粗,而眼前這根三四丈長的青桐卻是少見。大約這根青桐剛被伐下不久,尚有枝葉寥寥,亦是青翠。此木因飽含水分,故隻在水麵上淺淺浮出一線,待撈出水來,竟粗及合抱。
“可這……,上事大人,就隻我們麼?”
尖臉把白眼翻了,隻一揚手,鞭稍便落在老者身上。“就你話多,找抽!”
平日裏,若有如此粗大的原木,通常也要兩三對人手才好搬運。此刻那尖臉卻隻叫他們一隊將此木搬上岸去,分明就是故意刁難。隻是尖臉卻是知,那姬發練了艮卦土行之法,又曾吸納息壤,一番洗練,筋骨猶是強健。偏是姬發倔強,見尖臉故意刁難,心中愈發不忿,隻見他暗自聚勁用力,徑自承重多半。眾人也不知道是他厲害,隻覺察肩頭壓力並不似想來那般沉重,就當是此木內裏空心,皆以為僥幸,便露了欣喜神色,直扛了這青桐便向坡上運了。
那一隊人等隻喜形於色的扛了木頭往坡上運了,卻叫這尖臉愈發的不忿。自他想來,挑了根又粗又重的長木,就是要把姬發等人捉弄。此刻看他們扛這木頭卻甚是輕鬆,尖臉心中緊憋著一口惡氣竟宣泄不出。就在這時,隻聽得一聲哨響,尖臉回頭看了,岸邊兵士監工皆搖晃著向坡上移動,卻到了中午換班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