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風體內絮亂的氣息,終也屈從了牧清風的悲傷,不敢再鬧騰,平息了下來。
牧清風卻連悲傷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眼神空洞的看著一切。這裏,依然是這樣的山洞,這樣的地麵,這樣的冰冷的牆壁和景色,但那時使他熟悉的人,歡欣的,悲傷的,卻突然全都逝去了。
就如,不斷墜落的落石,不斷搖晃的地麵一般,他們時刻在提醒牧清風,一切都不同了。這裏是這裏卻已經不是這裏了,就如桃夭夭和王元霸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這裏即將坍塌,而他們已經消亡。
牧清風望了望懷中的水兒,他必須繼續前行,必須跨出去那一步,因為水兒還活著。
但他無論怎樣都跨不出那第一步,他仿佛看見桃夭夭與牧師帥正拚命的向他奔來,他想等那麼一會,就一會,可眼看著他們臨近,但忽然便消失在黑暗裏了。
不斷墮落的亂石,早已在爆炸聲傳來之時便已堵住了可以從外麵進入這裏的洞口,桃夭夭與王元霸即使活著,哪還能有退路。
長久的呆楞產生了虛妄的幻覺,那不斷墮落的石頭是無聲的哭泣,就那樣,打破了幻覺,將牧清風帶回到現實中,就像生命的消逝那般是多麼輕鬆簡截的事。
牧清風緊緊抱著水兒,轉身便向後麵的牆壁撞了過去,那是那條通道,是他們全新的生路,在那條路上牧清風已做好了準備,準備負著一切看不見的重擔,絕不讓水兒受到哪怕一絲一毫傷害。
他悔恨,悔恨自己為什麼在關鍵時刻身體就出了狀況,假如真有所謂鬼魂,真有所謂地獄,那麼,即使在孽風怒吼之中,牧清風也想去尋覓套夭夭與王元霸,當麵說出他的悔恨和悲哀。
而現在,在這所謂新的生路上,他活著,總得向著新的生路跨出去,為水兒,為桃夭夭,為王元霸。
牧清風跑了出來,剛離開山洞,下得懸崖,走至於空地上,大地便是一陣顫抖。
煙塵從半山腰冒了出來,懸崖恍若那自燃的人一般,痛苦的顫抖呻吟了起來,待平複如常,已經足足矮了一截,不知少了的那些土石都哪裏去了,莫非已被擠壓成了粉塵,散落於虛空中。
被擠壓掉的不止是那些山石,還有牧清風的生路,這裏已經徹徹底底的變成凹下去的山穀了,四周全是萬丈峭壁。
牧清風算了下,水兒大概還剩下一天多的時間,而水兒提前衰老,這一天時間還是不確定的,說不定這一時半會也就毒發身亡了。
那樣一來,牧清風就算是死,也無顏麵對桃夭夭於王元霸的魂靈了。
他怎麼能,讓心愛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手上,發生在他母親身上的悲劇,他絕不讓它重演。
困在這裏,無疑是死路一條,他,必須出去,出去了,也許就能找到方法了。
這世界上本沒有路,人走過了也就有了。
那日,牧清風曾帶水兒去看山,所以,牧清風向那裏狂奔而去,因為那是高處,高處可以看山,也可以是出路。可是,那裏再高,也不過隻高到半山腰不到。
牧清風又回到了原地,不過他沒有放棄,他從來都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他放下了水兒,拔出了腰間的刀,便砍起了柴來。
柴已成捆,他便背負於背,向那高到半山腰不到的樹而去。
牧清風拔出砍好的柴,插在峭壁上,每插一根,他便能多跳躍一次,跳躍得多了,也就到了山頂了。
可是,山不怕峭,卻怕高,牧清風自己一個人這樣插法,又要插到什麼時候去。
山頂看起來不遠,可是要到達卻是太遠了,也太難了。
時間,牧清風缺的是時間。
就在這時,牧清風突然聽到有猴叫聲傳來,轉身一看,見正是那巨大的猿猴與那小猿猴。
大小兩猿猴,看見牧清風就是一陣齜牙咧嘴,那小猴子還在巨猿的肩膀上又跳又叫的向牧清風示威,眉眼得意至極,那小猴子得意了一番,便對著身後嘶聲長鳴了起來。
小猴子這一嘶聲長鳴,牧清風便聽得嘈亂的猴叫聲傳來,不過一會,便見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猴子向自己狂奔而來,幾乎占滿了整個山壁。
牧清風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心中想道:“好你個不聽教化的潑猴,這是要趁人之危啊。”
牧清風心中惱怒它們來拖延自己的時間,正想著是不是要取它幾條猴命來震震它們。
不料,那衝在最前麵的那些猴子看都不看牧清風一眼。牧清風這才發現那些猴子個個扛著木頭,此時正向那那山壁插去。
小猴子又是一陣嘶聲長鳴,這些猴子頓時一改亂哄哄的模樣,變得極有紀律性,竟然排成了一條長龍,傳遞起木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