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湛雖然在跟何家人的對峙中,並沒有落了下風,也沒被人占到絲毫便宜,可心裏還是失落的。
季言渝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可他這三十年,在何家的日子,就輕鬆愉快了嗎?
爺爺不過把他當做哥哥的替代品,在他沒有全盤掌握何氏之前,老爺子對他還是不錯的。
但現在,為了從他手中分權,老爺子僅存不多的時間和精力,都用來對付他了。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權力和財富會讓人變得多麼猙獰。
何奎,他的親生父親,從沒有對他展露過一次笑顏。
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卻像陌生人一樣冷淡疏離。
更不用提何霄何英,看待他有如洪水猛獸,何磊多少次想置他於死地了。
如今他無所畏懼,可是,再強的人,也有弱小的過去,何曾有人,憐惜過他的弱小?
一路開車回家,何子湛的思緒紛雜,許久不曾想起的記憶,像潮水一樣湧進腦海裏。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如此失落了。
掏出鑰匙開了門,他徑直走到位於二樓的臥室。
不出所料,夏以沫正在套間的書房裏看書。
“今天回來得這麼早?”看見他,她的心情很好。
“是啊。”何子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你怎麼了?”夏以沫立刻意識到他的不對,關切地問道。
“有點累。”何子湛盡量輕描淡寫地說。
夏以沫拉了他的手,“那你過來休息一下。”將他帶到飄窗邊。
此時,陽光正透過玻璃,懶洋洋地照射在地麵上。
“上去躺著,我給你倒杯水。”夏以沫說著,按著何子湛坐下。
她剛要轉身,手腕就被何子湛拉住了,背後傳來他悶悶的聲音,“沫沫,陪我。”
夏以沫的心一片柔軟,順勢也坐到了飄窗上。
“發生什麼事了?”在她的印象裏,何子湛從來沒有表現過哪怕一絲軟弱。
今天這樣的情況,的確很異常。
何子湛很想把心中的苦悶說出來,但事關季言渝,他不想讓夏以沫參與進來。
“隻是工作累了而已,你陪我呆一會就好了。”他說著,索性躺下,把夏以沫也拉到懷裏躺著。
夏以沫不相信他隻是工作累了,以他的精力和能力,應付工作並不成問題。
然而他不想說,她也就不問了。
作為男人,總有一些事,是不能對人言,隻能自己扛過去的。
她希望,他能快點走出來,為此,她願意給他足夠的空間。
“你想不想聽聽我今天看的書?”她輕輕地問。
“樂意至極。”何子湛淡淡地答。
夏以沫微微一笑,伸手取了書來,抱在懷裏,聲音輕柔地開始講述書裏所寫的故事。
何子湛沉默地聽著,時不時隨著情節的發展,做出一個相應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夏以沫知道他不想說話,也不打算勉強他,隻是慢慢地提起話題,又慢慢地自己剖析。
聽著聽著,何子湛的呼吸漸漸均勻平穩,看上去是睡著了。
夏以沫不再說話,將手輕輕放在他的胸口,柔柔地拍著。
睡吧,醒來的時候,如果能忘記一切煩惱就好了。
就算不能忘記,攢足了精神,能對付一切困難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