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鐵定的副縣長,人大會卻未能通過,向來鎮定自若,躊躇滿誌的楊天勤火冒三丈,象霜打過的茄子,這事兒出在哪個環節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終於領教了法律的尊嚴——個人情感必須貫穿在社會道德範疇裏,無論黎民百姓還是政府官員,一視同仁。受此牽連,楊天勤不得不再收斂一些,藕斷絲連,暗度陳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什麼樣的男人造就什麼樣的女人,米可因為作風問題,也受到組織戒免淡話,整天憂鬱寡歡,神情沮喪。但她愈挫愈勇,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幹脆先離婚,淨身出戶,坐等楊天勤招安扶正。

八月份,朱剛傳來令人震驚的信息——米可被楊天勤老婆捅傷,左眼球被摘除,現在已經是名不虛傳的獨眼龍了。

怎麼可能呢,米可那一刻不燦爛如花,那一天不喜笑顏開,如今正值生命鼎盛期,事業的顛峰,豈會罹難於此?要麼朱剛故弄玄虛,以慰朋友,要麼米可假施苦肉計,另有企圖。楊天勤的老婆嬌小玲瓏,一木掀端得起,動起粗來哪是亭亭玉立,身材高大的情敵對手?故此,米可仗著楊天勤的寵愛,得寸進尺,鳩占鵲巢,步步逼宮。

初冬的南方沒有一絲寒意,明媚的陽光宛如和煦的春天。星期日上午,皮皮睡眼惺忪地躺在床上,突然,一個生疏的號碼竄入手機,按下鍵,女兒稚嫩的聲音緊隨著跟了過來。父女倆喜笑顏開,盡情歡愉,仿佛近在呎尺。寧靜片刻,那個既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宛如從地獄傳來,“皮皮,今天休息吧?我想見你。”她的聲音那麼孱弱,那麼糾結,那麼淒涼。皮皮內心一顫,感到問題的確嚴重。

時間已至九點,宿舍裏鴉雀無聲,皮皮糊弄地吃了點東西,打開電腦,登錄qq號,邊整理房間,邊梳理心情,近三年倆人行同陌路,加起來未超過十句話,今天說些什麼?她還是那麼楚楚動人?難道左眼真的受了傷?

碩大的顯示器右下角一閃一閃,有人找他了,皮皮打開視頻,女兒五官精致的臉占去了大半個屏幕。對方網吧裏,稀稀拉拉幾個人,有的在打瞌睡,有的頭戴耳機聚精會神聽音樂。攝像頭下,米可猶猶豫豫露出大半個頭,昔日容光煥發,膚如凝脂的姣好麵龐,如今憔悴蠟黃,疲憊不堪;豐潤的雙頰也瘦下去了,左眼的繃帶擋著那個慘不忍睹的窟窿。怎麼會是這樣呢?太恐怖,太觸目驚心,為了那虛無的名份,女人們竟然鋌而走險,魚死網破,真是始料不及!皮皮持續驚愕,倒是米可打破沉默,先開了口:“皮皮,被我模樣嚇壞了吧?”

“沒有。”皮皮的回答自相矛盾,“咋變成這樣的?”

“我腦神經嚴重受損,疼痛難忍,長期靠吃藥緩解,人不行了呀……”米可說完,掩麵慟哭。皮皮心生慈悲,忘卻了過去的一切,“你不要悲觀,現在醫學發達,一定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