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的老婆是鄉幹部

皮皮本來叫陳陂,祖先曾經在黃陂發跡過,故有此名。可同事們不買賬,嫌左邊的耳朵多餘、麻煩,幹脆簡稱陳皮,後來演變成皮皮。上世紀九十年代,沒有公務員這一說法,機關人員控製得不那麼嚴格,他在鄉政府謀到了一份差事。當時,米可是計劃生育助理員,皮皮是政府辦秘書,同在一個大院裏,朝夕相處,眉目傳情,兩顆寂寞而饑渴的心慢慢撞出了火花。皮皮是合同工,米可也不是正式國家幹部,燒窯的對砌磚的,屎殼郎配臭蟲,誰也不乎誰的身份,花前月下,耳鬢廝磨,幾個月後兩人迫不及待地同居了。

結婚那天,除百客之外,上至鄉長,下至各辦公室成員傾巢而出,熱熱鬧鬧趕來捧場。 兩人特地在皇宮大酒店貴賓間訂了三桌,專門招待機關同事,皮皮和米可佩戴著新郎新娘胸花,穿梭於酒席之間逐一向各位來賓敬酒。大家嘖嘖連聲,稱讚他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地造一雙。皮皮的字寫得可以,文字功底也還過得去,書記、鄉長的重要講話大多數由他起草,辦公室文書工作自然完全得多。米可雖然沒有文采,但能言善辯,精明強幹,頗有王熙鳳之潑辣,楊貴妃之風采。一米七二的個頭,凸凹有致,儀態萬方,臉蛋兒如出水芙蓉,含苞待放,要是全鄉選美,她絕對是一號種子。有親戚暗中幹涉,有粉絲替她惋惜,有嫉羨者鳴不公平,這麼好的身材,天生麗質,光彩照人,幹嗎不去做模特?浪費資源,真是浪費資源!`

情人眼裏出西施,米可嫁得郎君仿佛揀了個無價之寶,整天沉浸在愛的·海洋裏,可口的菜一個勁朝他碗裏夾,高蛋白營養品成包成件往家裏買,補腎的偏方換了一套又一套,恨不能晝夜之間把皮皮單薄的身子滋補得高大強壯,如狼似虎。“男長三十慢悠悠,女長十八猛回頭,再過兩年你的個子就高過我啦!”米可篤信不移,葡萄藤般地繞住皮皮的脖子,纏綿繾綣,欲罷不能。

轉眼他們的女兒咿呀學語,生了孩子的米可尤為成熟端莊,麵若桃花丹鳳眼,眉如遠山櫻桃唇,原來弱嫌苗條的身材逐漸豐腴,仿佛十月的金桂,婀娜多姿,搖曳生輝。兩人上班成對,下班成雙,如膠似漆,形影不離。她坐在摩托車後,雙手環腰,故意用耀武揚威的胸脯摩蹭著他的後背。皮皮滿心陶醉,樂此不疲,“老婆,你那兩個波波要收斂些,那可是我注冊登記,申請了專利的!”米可肚一挺手一摟,嫵媚嗔怒:“皇上,就你自私,就你小心眼,別人瞄也白瞄,饞也白饞,還不是你個奸人人獨自在享受!”

皮皮內心如同注滿了蜂蜜,有了孩子,做老公的整天鞍前馬後,貼身保鏢,就算米可有沉魚落雁之美,國色天香之貌,誰還敢來辦公室打主意?嘿嘿!

下午起風了,楊樹枝柳樹條像喝醉了酒的男人在走路,頭重腳輕,左右搖晃。當空的烏雲一串兒一串兒連接,四周零零星星的浮雲還在往中間聚集,老天爺緊鑼密鼓地醞釀著一場大雨。皮皮將摩托車停在雨棚下,有條不紊地摘下頭盔,兩人分道揚鑣,各自朝辦公室走去。

婦聯主任王阿姨倚靠著二樓欄杆,輕呼:“米可,快上來,好事成雙哩!”這是娘兒們再正常不過的事,業餘時間八卦新聞,花邊小道消息,無非是誰家的兒子結紮了,媳婦的肚皮又悄悄大了起來;誰家的女兒外出打工,才兩個月時間便傍上了大款;誰家的倆老伴六十多歲了,還在爭風吃醋鬧離婚,雞毛蒜皮,沒完沒了。皮皮熟視無睹,吹著口哨,徑直打開了辦公室門。

晚下班時,米可懷椯一大包水果、副食,耳塞裏不停地播放著時下流行歌曲,容光煥發,神采飛揚。看她那麼開心,皮皮調侃:“寶貝兒,有什麼好事?”

“親愛的老公,我要升官晉爵啦!”米可猛地在他臉上啄了口,溫情脈脈,嬌豔欲滴。皮皮半信半疑,坐等後文。米可更加賣弄風情,洋洋得意,“王阿姨要我去婦聯熟悉熟悉,再過幾個月她要退休了,如果我能幹的話,可以先從副主任的位置做起。”

“什麼副主任正主任,幾個月時間,走過程而已,你要盯緊一點,好好地表現,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皮皮被突如其來的喜訊懵住了,翹起的二郎腿放了下來,打破砂鍋問到底地追道:“她不是說好事成雙嘛,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