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兒,依你看來,燕然客棧這場火,到底想燒出些什麼?”蕭士蘅跪坐在幾旁,麵色凝重地對竟陵公主說。
一個多時辰了,大火終於被撲滅了。如竟陵公主所預料的那樣,燕然客棧隻剩下了一堆殘垣斷壁,街上遍地瓦礫,一派狼藉。沈澹在安頓好客棧店主使卒十數人和屈蘭客商,又來鳳鳴傳舍請罪,竟陵公主照舊不見,隻是傳話讓他回去。
“士蘅哥哥何必明知故問,這場戲我們一同在看,在演些什麼你我心知肚明。”竟陵公主嗤然一笑,略帶譏諷地說道,“總算這群屈蘭商人良心還沒壞到家,隻是將燕然客棧付之一炬,沒有連累其他無辜之人。”
“公主這話可差了,這哪裏是什麼屈蘭商人,以為換了衣裳改了裝扮就可騙盡天下人,那也未免太小瞧人了。”
伴著幾句聲音略顯高亢卻又恰到好處的話語,進來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雖是一身郎將裝扮,長相卻清俊秀雅,通身透著一派儒雅斯文。
“夔兒,出門在外,又沒有外人,不必立規矩了。”竟陵公主見少年伏身行禮,忙阻止道,但是少年依然依禮分別向兩人請安後,方立起身來,退至下首侍立。
竟陵公主與蕭士蘅對望一眼,兩人都無奈地笑了笑。
伏夔是宰相伏湛的獨子,比竟陵公主小兩歲多,說起來身世甚是奇特。十七年前的一個大雪天,宰相伏湛外出,在門口不遠處聽見有孩子的啼哭聲,循聲過去,見雪地裏放著一個精致的小竹籃,籃子裏有個尚在繈褓中的孩子,小臉被風雪凍得通紅,正閉著眼睛嚎啕大哭。伏湛無子,不知道為什麼,一見之下竟覺得跟這個孩子有緣,徑自將孩子抱回家與妻子一同撫育,起名伏夔。
“夔兒不愧是宰相之子,做事不偏不倚,中規中矩,像極了宰相大人。”蕭士蘅笑道,邊招呼伏夔坐下,伏夔依然不敢造次,隻是跪坐在兩人下首。
竟陵公主含笑望著伏夔,他就是如此,若是換了皇甫恪,禮雖然也會行完,但是不免會敷衍一些,至於尹賀弗,直接就會立起身來。尹賀弗與自己弟弟宇文翽相似,兩人英氣勃勃,隻是皇甫恪英武之中還帶有幾分俊秀,可能父親是漢人的關係。尹賀弗與蕭士蘅則是地道的鍾羌人,身材高大魁偉,濃眉大眼,高鼻闊口,尹賀弗一張四方的國字臉,蕭士蘅則長了一張圓潤的臉龐,雙目炯炯有神,顧盼之際,頗有威嚴。
“懿兒,想什麼呢,那麼入神,還一直在笑?”
竟陵公主一怔,發現自己一直在想心事,抬頭見對麵的蕭士蘅雖然也在笑,可是笑容也有些勉強,眼中隱隱有了不快之色,忙對他說:“想起了我們小時候帶著幾個弟弟在草原上一處玩耍,一處淘氣……”
蕭士蘅微微一笑,竟陵公主沒有多說,隻是轉頭問道:“你來了,那邊誰守著呢?”
“公主大統領請放心,呼延昭守著呢,有他的一杆鐵槍,誰也休想近吳王的身。”
“那就好,”蕭士蘅似乎是放心了,“那你剛剛說屈蘭商人是假的,你是如何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