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長都】第4章議儲(1 / 2)

建和二十年七月十六,大溱朝第二代皇帝宇文瓚駕崩於淩雲宮瞻雲殿內,卒年三十有七。

已是寅時了,夜色愈發深沉,暴雨並未給長都帶來沁人心脾的清涼,反而將地麵上的溽熱激了起來,好似輕紗幔一般將整個長都籠罩其中。大雨過後,一輪朦朦朧朧的滿月掛在墨黑的天空中,周遭籠了一層濕潤的霧氣,暈黃的光華淡淡地灑向大地。

長都此時已全城戒嚴,驍果衛傾巢而出,分別奔向長都四門三十八街。原本萬籟寂靜的夜晚裏,處處充斥著青海驄高昂的嘶叫聲、驍果衛口中低低的呼喝聲和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到達指定位置後,驍果衛立定站好,聲音轟然如雷,左手按在腰間佩掛的長刀上,右手高擎火把,火焰旺盛明亮,已經宿在巢中的烏鵲呼啦啦地繞樹飛起,衝向黑沉沉的夜空中。

淩雲城內,龍禁尉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各宮宮人被禁在自己宮內,不得隨意走動。四下裏燈火通明,朦朧的月華下,連綿起伏的樓台宮闕如同遠山重巒,宮宇殿閣上的琉璃翠瓦反射著暈黃的月光,就似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白霧,令人看不真切。

瞻雲殿內,達奚世榮帶領小黃門將宇文瓚的屍身平放在床榻上,把他的四肢手足擺正,除去身上的衣衫,取下太醫令裹好的紗布,清洗著遍身的血汙後,更換上一身幹淨的衣物。單淑妃、吳王、乾王、竟陵公主伏地嚎啕大哭,單淑妃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幾欲昏厥過去。

左賢王、右賢王和大統領已依禮退出殿外,跪在廊簷下,身後是聞訊連夜趕來的大臣,在小黃門的引領下來到瞻雲殿外,也跪在階下痛哭,整個皇城但聞一片淒慘悲哭,聲震屋瓦。

達奚世榮來到單淑妃麵前,跪地伏首道:“小人已為陛下清洗更衣畢,這喪儀該如何辦理,還請淑妃示下。”

單淑妃好似根本沒聽見達奚世榮的話,隻是一味悲慟,直哭得氣也喘不過來了。竟陵公主見狀,隻得立起身來,俯身攙起了單淑妃,又對吳王乾王說道:“昉兒,翽兒,你們也起來,父皇驟然升遐,身後事該如何辦,雖說都有定規,到底要找出個主理人來。如今這裏隻有母妃與我姐弟四人,怕是還要跟群臣商議。”

三人含淚點了點頭,單淑妃帶三人走出殿外,對著簷下跪著的群臣斂衽行禮,說道:“諸位請起身。如今大行皇帝棄群臣而去,留下我孤兒寡母,喪事如何操辦,還請諸位替我等做主。”

群臣俯首再拜:“淑妃娘娘言重了,臣等豈敢。”禮畢,眾臣皆站起身來。

單淑妃徑直走到左右賢王麵前萬福行禮,說道:“大行皇帝生前未立太子,本宮也非皇後,按禮不能主理皇帝的喪事,皇帝之下,以兩位賢王最尊,如今還要請兩位拿個主意。”

竟陵公主跟著說道:“母妃的話不差,長都是大溱朝北境陪都,父皇盛夏避暑之處,雖設有百官,到底不是大溱帝都高闕,朝中重臣皆不在此。眼下既無太子,後宮又不許幹政,依我愚見,還請左賢王暫代太子之職,主持一切。待扶柩還朝後,朝中群臣自會迎立新皇,到時自然由新皇主持父皇喪事。”

左賢王蕭摩柯大驚,急忙伏首拜倒,額頭汗水涔涔而下,語帶哽咽說道:“竟陵公主此言真是折煞老臣了。當日本王一條性命是大行皇帝所救,後蒙陛下青眼,加封左賢王,榮寵有加。雖說替陛下分憂是老臣本分,可太子畢竟是國之根本,老臣就是再狂妄,也不敢僭越如斯,還請竟陵公主不要為難老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