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日星期四,上午有堂技術措施的課,在低頭畫書的課堂上,腦袋裏渾渾噩噩的。因為無聊的關係,我的心情與往常一樣既沒有快慰也沒有憂慮。食欲也是缺乏的。我到學校食堂轉悠著,希望可以打開我興致缺失的胃口的時候,我與阿紫不期而遇。她的身邊跟著一位皮膚黝黑,小眼睛的河南女孩。當她看見我時,朝我徑直走來。我看見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她掩飾得很好。一本正經地對我說:
“你也到食堂吃飯啊?好長時間都沒有見到你了,出門了?”
“對啊,因為出去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我說。
“處理好了?”她說。
“嗯嗯!”
“想好吃什麼了麼?”
“還沒,我已經轉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吃什麼。”
“需要我提點建議嗎?”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跟我來吧!”
由於我真的沒有任何想法,所以隻能跟著她的步伐。她生的並不美,但是很招人喜歡,主要歸功於於她楚楚動人的眼睛。她的皮膚血色並不是很好,一頭黑色長發梳理得一絲不苟。在我認識的女性中,她是唯一不用化妝品的,但是同他人比較起來顯得更樸素,更自然。
她給我要了一份老鴨粉搭配有麵食。紅色的湯瞬時讓我的胃蠢蠢欲動。她穿著紅色帶細眼的長裙,戴著卡西歐的手表,和一條銀色的細項鏈。然後津津有味的吃粉絲,喝了一瓶水。
“最近幾天不在學校是不是?我去找了你好幾次。”阿紫說。
“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就不能找你了?隻是找找看而已。”
“哦哦。”我說。
“哦哦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隻是隨聲附和。”我說。“最近你家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那種事怎麼會天天都發生呢?不過挺有趣的,很熱鬧,對我們來說也有教育意義,挺有趣的。”阿紫說著。又咕嘟咕嘟地喝著水。然後舒了一口氣,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喂,小曦,怎麼了?有點失魂落魄的,眼睛都沒有焦點。”
“剛剛遊蕩回來,有點疲倦罷了,沒什麼。”
“你的臉好像見過鬼似的。”
“哦哦。”
“喂,小曦,下午有課嗎?”
“有自動控製和高數。”
“可不可以溜掉?”
“高數不可能。今天要課堂測驗。”
“幾點結束?”
“兩點半。”
“那麼,下課後和我出去一起喝酒怎麼樣?”
“白天下午兩點多喝酒?”
“偶爾又有什麼關係,我看你的臉色失落得厲害,跟我一起喝酒興奮興奮,我也想陪你喝酒振作精神。怎麼不明白嗎?隻要跟老師的關係夠好,什麼都不會又有什麼關係,老師一定會讓你通過考試的。”
“我一直不是一個討喜的人,所以隻有自己係統的學習,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你學的那些東西會有用嗎?”
“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讓你更清楚的發現你與其他人的差距。”我說。
“譬如怎樣的情形?”
“譬如你十分努力的學習可是老師還是不讓你通過考試,又比如其他人死皮賴臉地找老師求情,進行財權交易之類的。我知道我是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那又怎樣讓你發現差距呢?”
“那就因人而異了,有的人會跟隨著時代的風氣,有的人則不會。不過這都是每個人不同的選擇,有的人有原則而有的人沒有。這隻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嗯哼!”阿紫似乎很佩服我似的。牽起我的手向外走,“你好像很擅長解釋啊。”
“是嗎?”
“對啊,因為我過去向許多人問過固定資產和流動資產的區別,從未有人那樣清楚地向我說明,甚至老師也沒有。人家對我這個問題,不是搞不清楚就是生氣,或者是嘲笑我。誰也不肯好好告訴我。如果那時有人像你這樣好好解釋給我聽的話,說不定我會對經濟感興趣。”
“哼哼。”我說。
“你又讀過《一九八四》那本書嗎?”阿紫問。
“讀過,那本書是我的最愛,已經讀過好幾遍了。”
“你可以理解嗎?”
“很好理解啊,當你看書的時候幻想著你就是主人公,把自己的情感帶入到書裏麵之後你就會發現很好理解書裏麵的意思。而且奧威爾的語言很直白。”
“對於一些大一新生,他們可以讀懂《一九八四》嗎?”
“對於他們來說不適合讀這本書,他們的理解都太片麵了,對以後的人生不是很好。”
“我在選過一門外國名著的選修課,老師讓每個人都選擇一本國外名著,課程結束後寫一篇讀後感,到後來才發現他們都是在網上找的像是《簡愛》、《巴黎聖母院》之類的書籍,隻有我自己選的是《一九八四》。這本書的讀後感是我自己寫的,可是最終成績老師才給我及格的分數,我的心情瞬時就不好啦。到最後我的同學都當我是傻瓜,說我肺裏不討好。我隻是靠著自己的努力獲得成績,又有什麼不對嗎?你覺不覺得他們都很過分嗎?”
“嗯嗯。”我說。
“上課的時候更過分,在說自己讀書情況的是時候,每個人都顯得苦大仇深的,說對主人公的遭遇感到同情,在現實中會改掉書中出現的毛病,對他感到同情之類的。可是在現實中呢?比誰都沒有同情心,隻是會在嘴上說說而已。這樣虛偽的人最討厭了,你說呢?”
“嗯嗯。”
“還有書中說的真理部不就像今天的新聞總局嗎?法律上說著言論自由,可是呢?剛說了一點真話就對人家進行封殺,在微博上跟新了一片微博就無緣無故的被刪除了。他們控製著人們的思想,行為。我在讀後感上寫了這些就不給我高分嗎?你認為這樣合理嗎?”
“當然不啊。”
“在網上的小說上寫了操字都不行,都會用星號代替,有這樣的道理嗎?”
“沒有。”
“當我的讀後感發下來的時候,老師的評語是我的人生觀有問題。”
“於是這樣就完了?”
“可不是嗎!我本來就不聰明嘛!我是平民呀。不過支撐這個世界的就是平民,被剝削的也不就是平民咯。雖然說可以自由發揮,可是按照黨讚揚的思想才可以在考試中得到高分,這算什麼社會主義?”
“對啊。”
“當時我就想,國家的教育是失敗的,隻按照書本、教師教育我們的人生觀還有準則活著是要被社會拋棄的,美德隻是存在於書籍裏的。”
“嗯嗯,理想與現實隔著銀河與銀河係的距離,從虛假到現實的道路上,你凋委,不再有銳氣。”
“你說得很對,有一次我們學宣部組織了一次配音比賽,需要我們寫板報,跳搞笑舞,布置會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們女生在幹,部長還有男生隻是在看著,他們還在挑挑揀揀,一會兒說黑板字寫得不好,會場布置得很亂、不好看。那時我就在想:我們布置得不好看那你自己怎麼不布置,就知道嘴上說。最討厭這種人,嘴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到最後受到讚揚的還是他們男生。沒有人會注意悶頭苦幹的人,他們注意的是會在上級表現的,嘴甜的人。像我這種隻會幹活,不會說話、表現的人是不會被領導發現的,也不會有哪個男生會對我一見鍾情。”
“你是那種跟你在一起時間長了就會發現你的優點的人。所以如果與你交上朋友就會是一輩子的。後來學宣部怎麼樣了?”
“不知道,我八月份就退了,因為我實在太氣了。”阿紫說,“這些大學生幾乎都是偽善的人。大家都怕被人知道自己不懂什麼而不得不戰戰兢兢的過日子。於是大家都在旁邊看著會的人在出版報,然後搖著尾巴向上級邀功。受到批評之後就會按照原話訓斥工作的人。難道這就是學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