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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裏歐手上的槍傷撕裂了,血水流了許多染紅了整隻手掌,他丟下手裏的繩子以及繩子拴住的人的脖子,隨便找了個箱子坐下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的虎口因為用力過猛也勒出了傷口,裏歐盯著傷口,雙手顫抖個不停。最後他的氣息終於喘勻,閉目養神了會兒,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神裏終於帶上了絲惱怒的殘戾。
他站起來,捂著手,一瘸一拐的離開,不久後又折返,搜出了被勒死的屍體上的突擊步槍。不知為何,他抬起頭望向天邊。
那輪夕陽的顏色和血一樣紅,失血過多終於讓他感到了眩暈,他用血淋淋的手擋住陽光,又抹了抹臉,將臉上都抹上了血花,才悄悄的真正離開了。
隻是他的目光好像投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似是因為失血的眩暈而憶起什麼般,他輕輕的,低聲哼唱著一首破碎的歌。
“……那裏小鹿和羚羊嬉鬧,那裏沒有打消信心的話,那裏沒有遮天蔽日的雲……”
他走起路很難保持平衡,漸漸地,他的精神也慢慢回到了記憶的深處,和一個慈愛的女人一同哼唱歌曲的日子。
然後,他就得重新正視現實,現如今最大的需求是活下去。
……
布雷茨不耐煩的踢開腳邊的石塊,他吐了口吐沫,不耐煩的道:“為什麼你在這女人能活到現在?以那小子的眼光不該這麼蠢啊?”
格裏娜捂著胸口鄭重其事地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一些的老傭兵,她傻乎乎的發出個鼻音:“誒?”
“聽著小丫頭,這雖然隻是個破破爛爛的戰場,但是歸根結底它還是戰場,在這,好人不長命。”布雷茨摸摸下巴,狐疑的打量著已經換上雇傭兵服裝的格裏娜:“可能這世上真的有強運的人?按理說你這種單純性格早就應該被人輪成破鞋了,現在居然還好端端的站在這……”布雷茨越說越覺的不對勁,說到最後他突然驚道:“臭小子不可能無條件保護你到現在的,難不成你們——!”
“不、不是那樣的!”話一出口,格裏娜就落寞了刹那,然後雙手抱懷,小聲回答道:“可能……也差不多啦。”
“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也不是蠢得無可救藥嘛!懂得用身體做籌碼保護自己……話說回來,臭小子的身體硬件能不能讓你開心的起來呢?”布雷茨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猥瑣表情,語氣裏還夾雜著一絲戲謔。
但格裏娜顯然沒聽出來,她如實回答道:“有、有一點點啦,但是霍集實在是太……太大了,而且雖然時間很長,但是……但是在技巧方麵實在是……”
布雷茨瞬間露出了無趣的表情,他像看到怪物一樣看著格裏娜,表情裏充滿了難以置信:“我的天,我還以為你隻是裝單純,結果是真蠢?!”
“誒?”
“哦,媽的!又是這種和漏雨的屋頂一樣無聊的蠢表情!”布雷茨捂住臉,藥物開始生效多少恢複了些他的精神,於是布雷茨灰藍的眼神再次有了亮光,格裏娜覺得那亮光就像兩個活力的火焰,跟……霍集的眼睛很像,或者說,霍集很像這個人。
“對了,你們除了交配還做了什麼?我覺得那小子跟你相處時間長了,這次見麵優柔寡斷了不少。”布雷茨擠眉弄眼的盯著格裏娜,滿是陰謀論的道:“該不會你有什麼能力病之類的東西吧?”
“誒?”
“別再‘誒’了!我覺得那小子越來越像你了!這肯定不是錯覺!”說完布雷茨砸吧砸吧嘴:“******,一說起他我就想抽煙,我已經好久沒抽煙了!”
格裏娜捂著嘴笑笑:“霍集也總說這種話呢,要不是你們的頭發眼睛顏色不一樣,我真的會以為你們是父子呢。”
說完,格裏娜的目光遊移到布雷茨身後明顯的停頓了一下,女孩驚喜的叫出聲:“裏歐!這邊!”
布雷茨轉過身,看到了那個走路不踏實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裏流著血,一步一步的往這邊走來,裏歐的手流血不停,一路走來也不知已經失去了多少的血液。當格裏娜跑到裏歐身前時才看清,青年傭兵的臉色已經是一片慘白。
“裏歐!”
青年傭兵用最後一絲力氣混雜著理智和本能拽住格裏娜,他迸裂的虎口在格裏娜的衣服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然後,青年傭兵裏歐很明顯猶豫了刹那,在他腦海裏交織的兩種想法在瞬間交戰,其中一方立刻勝了。
於是青年傭兵最後抓著格裏娜的雙肩,將女孩向旁邊推倒,讓女孩摔倒在地上。
陽光終於要消逝了,在橙色的陽光中,一聲突兀的槍響為黑夜展開了舞台,遠方射來的子彈貫穿進青年的胸膛,將青年傭兵裏歐最後的血液都擠榨出來。
裏歐僅存的鮮血自胸口湧出,青年的身體倒了下去,為今夜成為一切轉折的夜晚奏響了幕前的音樂。他再也沒能站起來。
然後,黑夜的帷幕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