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已經是亥時一刻了，該就寢歇息了。”
株珠剛讓下麵的小丫鬟們把冬日裏用的被褥取了出來，此刻已整整齊齊地鋪上了床；轉身見公主殿下一個人靠在柱子旁發呆，不知道主子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自己說話似乎都沒聽到，心下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湊近再提醒下。
米兒歪著頭，靠在殿內其中一根內金柱上，體味著此時此刻自己內心這股奇怪的心緒。隱隱約約間總有個類似預感的東西，在心間忽隱忽現：似乎過會兒有人會來，還是自己相識的，稍一會兒再想，又似乎是完完全全陌生的……
這混混沌沌的模糊在腦中來來去去，就是沒有一個完整清晰的形象固定下來讓自己好好瞧瞧。
到底會是誰呢？
這預感從剛才的若有似無到此刻的愈漸真切，讓米兒多少顯得有點措手不及。
秋日這個時辰又算的上是夜深了，不由獨自一愣一愣的，似乎周圍的一切都空了，隻剩下自己和自己內心此刻的世界。
“公主殿下，已經是亥時一刻了，該就寢歇息了。”株珠悄聲來到米兒跟前，再次重複地提醒道。
還是不為所動。
“公主殿下……”
“噢，怎麼了？”米兒晃過神來，見是株珠在喚自己，便回應了一聲。
“公主殿下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這日子越來越入秋，晚上該比往日早些就寢歇息了。被褥奴婢們已經換成了初冬的……”
“好。”
米兒隨著株珠恍恍惚惚地到了床前，任其伺候自己更衣，又在株珠的提醒下上床躺下。
整個過程都靜靜悄悄的，株珠雙眼一直望著主子，一雙柳葉眉時不時輕皺，心中微微擔憂起：公主殿下眼神如此迷離，不會有事吧……
——
今夜你會不會來……
之前的種種模糊、隱約在此刻都化成這麼一個清清楚楚的問題，捫心反複響著。
米兒轉頭，才意識到株珠早已告退下去了，而自己也已經安安穩穩地躺在床榻歇著了。外麵的燈光倒仍如往常一般，通透明亮，隻是……這殿內空氣中似乎多了一些東西，一些往日裏從沒有的東西……像是味道又不是，像是聲音又不然……這會子望出去的光景像極了方才自己腦子裏的感覺被演繹著、被呈現著……
為何自己心中會升起這樣一個問題呢……
米兒轉了個身，背對簾幔，合上了眼，漸漸被睡意覆蓋。
——
“琉長，長生公主好像睡著了呢。”朱雀輕聲抬頭看了一眼琉長，後者點了點頭。
自從朱雀達到了冰火兩重天，就可以隨意變化自己身體的大小。而這次，自己隨琉長一起來鹹陽城阿房宮長生殿看長生公主，是自己第一次使用這能力。
此刻遠遠瞧著，倒確像一隻普通的凡鳥，站在琉長一側，矮了一截，和琉長說話，隻得昂頭，往日裏，都是琉長昂頭。
這感覺新鮮又有趣，朱雀很是享受。
琉長對此倒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似乎身邊矮上自己一截又變小了許多的朱雀，跟往日裏沒什麼區別。
也是，這會自己的心思全是簾內那個背對著自己兩個的長生公主：瞧著一動不動的，想必是睡著了。
“什麼時辰了？”琉長心中似有所想，便輕聲詢問朱雀；自己心中其實很清楚，於是話一出口便眉宇微皺，自己也納悶為何這會自己會這般明知故問。
“子時剛過。”朱雀聽了雖然一愣，但還是馬上回答了琉長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