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雲淩珺落(六)(1 / 2)

“老丈,您的腳受傷了?”少珺發現老者步伐蹣跚並不是因為年紀老邁腿腳不方便,而是因為左腳腳踝處血跡斑斑:“雲落,快扶老丈坐下,我看看他的傷口。”

“嗯。”雲落應了一聲,和少珺扶著老丈在一處樹陰下坐下。

少珺蹲下身,伸手剛想查看老丈的傷勢,被老丈一把攔住:“公子,我這點傷不礙事,可別汙了您的手。”

少珺笑了笑,拉開老丈的手,把老丈的左腿擱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股傷口的腐臭味撲鼻而來,看來他的傷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慢慢脫下他的鞋子,他興許走了太遠的路,腳踝處包裹傷口的布條因為沁滿了血水緊緊地貼在一起。再要揭開疼痛必定加倍,少珺看了看老丈道:“我要為您衝洗傷口,現在要揭開這布條,您千萬忍耐好嗎?”他頓了一下又道:“雲落,你去取些水和酒來,順便到馬車上拿些藥來。”別的東西他興許一時半會找不到,但各種應急藥品倒是隨身攜帶著。他現在才發現,自己自幼體弱多病原來也有好處。

老丈點點頭,把身子往後靠了靠。少珺慢慢揭開布條,快到傷口的時候,放緩了動作。盡管他的動作輕柔,但劇烈的疼痛還是讓老丈在猛吸一口氣後,痛得一把抓住少珺的肩膀,掐得死死的。指甲掐進少珺的肩膀裏,火灼般疼。少珺沒有停下,也沒有喊一聲,隻是繼續著方才的力度。揭下布條,接過雲落遞過來的皮囊,隨手在衣袍上扯下一塊布來,一邊倒水一邊幫他清洗傷口,傷口的血水和濃水順著水流到地上。雲落看著他的傷口,心裏翻雲覆雨的,老大不舒服,轉過身去,不去看它。

“雲落,把酒遞給我。”少珺知她是怕看血腥,也沒難為她。

雲落背著少珺把酒遞了過去,少珺接過酒道:“您先喝一口,壓壓疼,一會兒我用酒給您洗洗傷口,會很疼的。”

老丈痛得滿頭是汗,也沒力氣說話了,接過酒,喝了兩口,把酒還給了少珺。

少珺將酒均勻地淋過老丈的傷口,這會疼是加倍而來,老丈抓住少珺肩膀的手更加用力起來。而少珺早就被老丈掐得麻木了,現在他就是掐得再用力,少珺也不覺得疼了。洗過傷口後,少珺又喚雲落遞來藥,輕盈地撒在他的傷口上:“我的傷藥裏加了龍腦,對您的傷很有效的。待會我再給您一些,您回家後記得換藥,不出三五十天,您的傷口就可以痊愈了。”說話間,少珺已然將老丈的傷口包好了。他抬起老丈的腿輕輕放下:“您現在覺得如何?”

聽他問起,老丈才發覺傷口處,冰冰涼涼的說不出的舒服通泰,不由得喜上眉梢:“不錯,不錯。”鬆開少珺的胳膊,推開少珺遞來的藥語氣突然變得生硬起來:“公子,我不過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沒幾天活了,可沒什麼可報答你的,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施舍,也用不起如此珍貴藥!!”

“喂!”雲落聽著岔氣。轉過身來道:“我少珺哥哥生性純良,自不圖你什麼,也不需要你報答。你受了好便是,怎麼如此無禮?!”

少珺聽說,不禁笑出聲來,打斷了雲落的話:“雲落隻是口不擇言,您不要見怪。”他複把藥塞在老丈手裏:“藥從來不分尊卑貴賤,它隻有一個用處就是救人活命。我也並非是同情您,而是覺得您需要幫助。再說,我幫您也不隻是為您,也許,我也有需要別人幫助的一天,我也是有私心為自己種下福蔭而已。”

“……”老丈看著他,良久沒有說話。

少珺見他不說話,知道他雖然口裏不說,但心裏已經接受了。這樣一個高傲自負的老漢在這亂世中何嚐不是一種壯誌未酬的悲哀?他開始同情這個一身傲骨的老丈。站起身,猛然覺得左邊肩膀疼痛難忍,卻又不想叫老丈察覺,隻好強忍著:“您在何處棲身?現在您腿腳不方便,不介意讓我送您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