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頭山、落馬嶺,蘭烏河上魚打挺。
山嶺重巒疊嶂、綿延天際,清澈的蘭烏河從山南繞過,兩岸平坦之地偶見幾處村落點綴在蒼翠之間,清淨秀美的景色使人不禁認為這裏乃世外桃源。
可惜這裏不是什麼世外桃源,甚至連邊都不沾。
如果你住在這裏,到了冬季你會見識到什麼叫寒冷刺骨,什麼叫滴水成冰。
你會經常聽到鬼哭狼嚎般的大北風整夜裏敲打你家門窗,凍得你隻要能讓老天爺歇會都覺得別無所求。
當暴風雪降臨,若還沒找到窩,你會知道什麼是煙兒炮,什麼叫凍僵,接著你也許什麼也不知道了……
這裏是關外東北,想在這片廣袤肥沃的黑土地上生存,最基本的原則就是禦寒,挺過寒冬,再去找你的飯碗。
勾頭山下,一條蜿蜒的泥土路從翠綠繁茂的草木間向外延伸,這是附近屯子與山外唯一的通路,直通到高豐縣城。
都知道這裏的冬天冷,可夏天的日頭也曬死個人!很少人會頂著日頭出門,但也有例外。
此時此刻,烈日下的土路上真就有人,而且還唱著曲兒來的……
“一不讓你慌啊,二不讓你忙,三不讓你穿破了~~~補丁那個花衣裳……”
丁萬寶用了兩天時間去了趟縣城,不但賣了棒槌,還買了對皮鞡鞡,更美的是在花果窯子滾了一宿。
這一宿顛鸞倒鳳好頓快活,回來走路都覺得飄乎乎的找不準腳後跟。注:棒槌(人參),花果窯子(妓院)
他哼著小曲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心裏卻在回味昨晚上的女人滋味。對於二十五歲娶不著媳婦的光棍子來說,這樣的經曆太值得珍藏,下次不定啥時候能再有這節目。
想著那娘們白白的身子、鼓鼓的奶子、圓圓的屁蛋子,丁萬寶覺著這錢花的值!就是歲數大了點,稍有點表情臉上就往下掉白麵,還有不少褶子,聽她話是剛滿二十三,瞧那模樣三十二都擋不住。
‘草,賣了棒槌,找個雌也像棒槌!管咋是個娘們,歲數大點、身子圓點,都能將就,隻要把爺伺候舒服就是好娘們兒。’
丁萬寶自我安慰一番,又接著陶醉那晃蕩的滋味……
對,就是晃蕩。
他細一琢磨,自己的小兄弟就好像泥鰍鑽進了蛇洞,怎麼鑽也搭不上溜兒,頂多翻出點泥湯,連個浪兒都沒翻起來。
倒是那娘們會辦事,恩啊亂叫的把他好頓誇獎。
上半夜他想著多折騰幾次好撈回本錢,沒想到把那娘們整起性了,下半夜把他好頓糟蹋!身子被淘得空空如也,到現在還沒緩過乏。
虛是虛,心裏可美滋滋的,‘棒槌郎夜戰棒槌娘’,這也算一段佳話……
到底是年輕力壯的大小夥子,被娘們糟蹋成這樣了還能唱著曲兒往家走。
說起來他體格倒是結實,就是有點偏瘦,中等身材穿個破布坎肩,麵貌也不出奇,丟人堆裏準找不著。
但那雙小眼睛可夠亮堂,單眼皮下目光如刀,笑起來還有點賊像,整個人細瞅起來挺耐琢磨。
丁萬寶正走著,前麵忽然閃出一隊人馬,他老遠就瞅見騎在馬上打著陽傘的李大財主。
李大財主名叫李全貴、外號李壞水,長得頗富態,是下河灣的大財主,和丁萬寶住的上河灣離了二裏多地。
此人年歲不到五十,家大業大財也大,娶了三個媳婦兒,莊院裏還養了十來個炮手,在附近頗有名望。
李大老爺騎著馬後麵跟了六個護院,天氣也熱了點,騎在馬上打著傘還冒虛汗。
瞅他們近了,丁萬寶讓到路旁,笑麼嗬地問道:“哎呦,李老爺頂著日頭去哪啊?”
李全貴倒也認得他,卻沒答話也沒給他好臉兒,撇著嘴懶散地反問道:“飛虎又去賣棒槌了?”
“是,換倆閑錢兒花。”
飛虎是丁萬寶的小名,其實全稱叫‘飛虎子’,隻是當地人不知道,隻知道‘飛虎’倆字。這個小名裏有點說道,在黑話裏‘飛虎子’是大票的意思,寓意他老子希望他將來能賺大票子,做個有錢人。
李全貴微微頷首:“再有好棒槌給我送來幾個,從打你爺倆回來還沒孝敬過老爺我,你爹沒等孝敬就蹬腿兒了,你得替你爹多盡心。”
丁萬寶心裏暗罵:‘你他嗎才蹬腿兒呢!好大胃口,張口就要幾個好棒槌,你又不是我東家,爺爺該你的?’
想到這他輕輕一笑道:“嘿嘿,李老爺說笑話呢?我去縣城賣棒槌能睡個娘們回來,把棒槌給你送去,你把哪個媳婦給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