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幾天路程,到了南朝邊境,考慮到白韶華和青城,即墨連城吩咐逗留一宿,青城負責喂馬,因他們是卯時才到的客棧,店家正在收拾幹淨的房間,白韶華則是與即墨連城坐在樓下飯桌上用食。
自從兩人心知肚明,卻都選擇互不拆穿時,兩人的相處開啟了一種全新形式,白韶華咬著筷子想,房間怎麼還沒收拾好,她寧願餓著也不願意貼坐在即墨連城身邊用食,越想越是覺得委屈,一委屈白韶華的眼眶都有了濕意。
她白韶華從不是矯情的女子,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事更是幹不出來,可如何你心愛的男子在與你一夜歡好之後又冰冷待你,是個女子都會受不了吧,就算中途有她的刻意為之和他的順從妥協,白韶華已經感覺到心酸與難過,就像是她已經失去了任性胡鬧的資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前白韶華可能永遠都不會這麼想,那個時候的她十分肯定自己在即墨連城心中的位置,她甚至認為即墨連城不管再做什麼重要的事情,隻要她一句不喜歡,即墨連城就會為他放棄。
白韶華知道即墨連城心中有著難以平複的仇恨,給了他生命的父親害死了生下他的母親,他還過了那麼些年悲慘可憐的日子,要是她,白韶華不敢保證她還能活到今天,恐怕早就死在某個居心不良的人手中了吧。
所以白韶華願意等,願意等到即墨連城大仇得報的那一天,即墨連城殺了崇帝也好,奪了南朝也罷,白韶華都不怪他,還會承受著一切世俗的惡言站在他身邊陪著他,這些白韶華都做到了,白韶華並不把這當做是對即墨連城的付出,反而認為這是他們在一起後她應該有的態度,可就在即墨連城得到了他想要的權勢與地位後,白韶華以為用不了多久,即墨連城就可以直攻北朝取了北王的性命,向全天下百姓正名,他的出身他的身份,剩下的日子就隻有繼續他們逍遙快活……可在北朝白文星出現的那一晚,她的夢就徹底碎了,原來她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重要,可能即墨連城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麼愛她,那一刻白韶華怕了,她從一個擁有“全世界”的人變成了一枚不舍得被丟棄的棋子,所以她曾經確定的東西都變得模糊,都變成奢望了,那些原本可以一點點結痂變好的傷口一下子全都撲向了她,她無力承受也無力反抗。
即墨連城最大的錯誤不是不為她著想,而是太為她著想,以為把她保護在他的羽翼下,就可以避免她受傷,這世上,又哪裏有真正不透風的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而那些火一旦被揭露,便不是小火苗那麼簡單,湧向她的將會是火勢衝天,可以把她燒的體無完膚。
即墨連城不是不懂她,而是不懂女人,就像每個人都說,她與即墨連城是相似的,她身上總有即墨連城的影子,就連即墨連城也這麼認為,畢竟她的確是他一手栽培養在身邊的人兒,可女兒家的心思總是會變得,最初的相似並不是像所有人認為的那樣潛移默化,包括即墨連城在內。
而是白韶華的有意模仿,即墨連城對她很好,整個南朝的人都知道,即墨連城對白韶華的寵愛,可隻有白韶華清楚,即墨連城對她也不過是比對其他人多了幾句話,白韶華喜歡他,想要靠近他,更想要走進他的心裏,而不是腦子裏,所以白韶華想方設法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吸引即墨連城的注意,撒野闖禍白韶華都試過,最有效的莫過於像他,那樣即墨連城總會多看她幾眼,然後細細的考量著什麼,這一模仿就模仿了十年之久,久到白韶華自己都開始相信,她是真的與即墨連城很像了。
想必即墨連城也發現了,跟即墨連城真正在一起之後,白韶華變了,變得與所有人認知裏的白韶華都不一樣了。
其實那才是真正的白韶華,她不再需要吸引即墨連城的注意,因為他已經完完全全屬於她,這讓她很興奮也很滿足,她開始減少了模仿,漸漸變得有血有肉起來。
跟即墨連城真正的在一起還不到一年,白韶華卻覺得即墨連城都在因她改變,變得與她相似。
就是這一切變故才會造成知曉真相後的白韶華變得寡言少語,她有一種世界塌陷的感覺與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