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漸漸從樓梯上消失,而鐵蛋始終沒有回過頭再看他們一眼,他隻是認真的聽著他們的腳步聲,從樓上走到樓下,直到樓下傳來關門的聲音,他才連忙衝向了二樓的陽台,探出了身子,看著他們的身影慢慢的從小巷子裏走了出去,控製不住的流出了眼淚。
靈兒被老方丈拉著,走出不遠,回過頭來一看,卻看到鐵蛋也正看著自己,卻在這一瞬間,他收回了身子,哪怕三步一回頭,也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鐵蛋後背緊緊靠在牆壁上,強忍著內心翻湧澎湃的心情,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知道,他深深的知道,自己對於風流寺是有多麼的不舍,對於靈兒又是多麼的愧疚,對於自己是多麼的痛恨,可是沒辦法,他不敢再回到當初的生活,把身邊的危險也帶到他們的身邊,他也隻能選擇這樣一種方式告別從前的生活。
他也痛恨自己那未曾謀麵的父親,為什麼要生下自己卻拋棄了,卻給了自己這樣的一種人生。他更痛恨著自己,為什麼連最想要珍惜的感情都沒有勇氣去麵對,還說著如此心口不一的話語,去重傷他人關心自己的感情。
鐵蛋緊緊靠在牆上,身子卻慢慢的滑落,直到跌坐在地上,一雙無神空洞的眼睛看著前方,看著那被塗改髒亂得麵目全非,原本是一塊整潔的白牆。
夏雨荷看著先前天真無邪的小和尚,因為曆經的種種,完全的變了一個樣。看著他癱軟的坐在地上,臉上依然掛著淚痕,慢慢的走了過去,也在地上坐了下來,無聲的擦了擦他眼角的淚水,緩而說道:“舍不得是吧?”
鐵蛋沒有話語。
“我知道,也可以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這樣的生活,才是你將要走的路程。路途上,有很多不舍,也有很多的傷心絕望,也會有更多的背信棄義,也會有許許多多的迫不得已,這一切都需要你麵對。”夏雨荷掏出一根煙來,點著之後,深吸了一口,在肺裏翻滾過的尼古丁帶出了她此時想要對鐵蛋說出的話語。
鐵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從夏雨荷的指尖奪過了被吸了一口的香煙,叼在嘴上,用力猛吸了一口,卻嗆得連連咳嗽,伴隨著頭暈目眩。他費力的想把剛吸入的煙氣一股腦兒的全吐出來,把所有的傷心和痛苦一並吐在這一片灰白的朦朧中。
夏雨荷看他吸得如此難受,又把剩下的半截香煙搶了過來,咬在自己嘴裏,卻掏出一根女士香煙愛喜,說道:“這白狼抽起來凶,你要是想抽煙,抽這根。”
說著幫他點著,而後看著他。
鐵蛋接過這根愛喜,吸了一口,麵無表情的說道:“雨荷姐,你說老天為什麼會如此的折磨人?”
夏雨荷淡淡的笑了一聲,看了看手指尖夾著的香煙,說道:“就像你剛才抽煙一樣,你覺得嗆人,我卻覺得享受。是因為你沒有經曆,也沒有習以為常,所以覺得這是一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