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他的路
尖銳的叫聲,一聲聲地在病房裏麵想起。每一下都證明著病床上那人是活著的,就像呼吸一樣,每一下都是證明他生存著。至少這樣才有一絲的希望。
這時候,有醫護人員走進來為旁邊的病患換藥,很快護士就出去了,絲毫沒有理會另一旁的病人。因為他們都知道,這病人已經昏迷將近兩年了,平日會有人照料,情況一直很穩定,就是不見轉醒。
正當那一邊的病人躺下休息時,突然另一邊的病床上發出了異樣的聲響,像是什麼跌落在地了。
另一邊的病人害怕,當初也不願意住這裏的,可誰叫醫院沒有病房了,唯有與這植物人睡一個病房。病人看到是桌麵上的紙巾跌落地上了,這才安心了些,但是仔細一看卻發現隔壁床的那個病人張開了眼睛!
病人嚇了一跳,立即叫來護士醫生。而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隻是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一切像夢又似真,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知道那個是真實,那個才是夢境。
醫生前來檢查,為這個已經昏迷兩年的病人檢查,可更想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醒來。不過他也知道醫學上還有許多的未解之謎,如果真的找不到原因,那麼這一切就隻能用奇跡這個詞來概括了。
關上手上的電筒,醫生跟一旁的護士吩咐道:“通知家屬,病人醒來了。”
暨景默默地看著,這才慢慢地意識到,原來他真的回家了,他回來了!
正當暨景欣喜之際,卻還是不敵疲累的襲來,再度睡了過去,而這一覺,他想他是不會再回去了,他不會再看到她了。
一天一夜的睡眠,暨景終於有了些精神了,睜開眼看到的是一頭白發的父母親,他們都老了,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昏迷了兩年之久,連累父母操心了。
張大嘴想說什麼,暨景才發現他的聲音沙啞了,話不成句,連身體也變得非常的僵硬,甚至沒有了知覺。
母親忍不住哭了出來,看著兒子變成這樣,現在能醒來已經很好了,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哭了出聲。
看著母親這樣,暨景知道那都是他的不孝。
他記得他家裏的經濟環境不算好,又是家中獨子,供他上大學已經不容易了,現在自己還躺在醫院裏麵,想必家裏一定不好過。本來以為畢業了就能找工作,家裏的負擔就能減輕些,可惜自己卻變成這樣……
“兒啊,你不用擔心,醫生說多做複建就會慢慢好起來的。你別看你媽哭成這樣,多虧了你那些朋友,我們都過得很好呢。”
父親眼眶微濕,淚水忍住在心裏流著。看到兒子能醒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他已經不奢求什麼了,隻有兒子好好的什麼都好。
暨景記得父親是個嚴肅的人,現在看到父親一頭已經全白了的頭發,沒有了當年的英姿,眼眶還微微地紅的,早就像個不折不扣的老人家了。暨景這才意識到,這兩年來對他們兩老來說,應該像過了幾個漫長的世紀一般吧。他們的蒼老,他們的憂心,都是因為他這個兒子。
嘴巴張張合合,暨景想安慰他們,但是卻力不從心,隻能默默地躺下淚水。
日複一日,暨景恢複了很多,不認輸的他就像他爸,無論多痛多難他都堅持住了,就想要更快地康複,不再成為負擔。
雖然昏迷時母親為他時常運動手腳,但是一個昏迷了兩年的人,手腳活動一時間也不能完全恢複,就像他的腳,無論他做努力,那腳還是麻木的。
醫生說沒事的,隻有堅持複建就沒問題了。
暨景相信,他不會是個廢人,所以他很努力,每每複建時都是他最早一個來,最後一個走的。每每都是累到昏睡過去才甘心收手,停住一天的複建。
但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了,有時候無論多累,他就是睡不著,都是睜眼到天亮他才稍微眯一下眼。
是不是這兩年睡太久了,他害怕一睡去就再也醒不來了,抑或他是害怕一睜開眼,連自己也分不清那個是夢,那個是現實。
每當無眠的夜裏,暨景都會想起那二十年的時光,那兩年的昏睡原來就是他二十年的夢,一個沒有完結的夢。
但那真的是夢嗎?夢裏的一切會那麼真實嗎?如果真的是夢,為什麼他會清清楚楚記得每個人的名字,為什麼每一個滴滴答答他都記在心裏了。
難道這一切都是像愛麗絲夢遊仙境一般,隻是無稽之談罷了。
小白……華白凝……
嘴巴喃喃自語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心底像有什麼抽動了一下,有些情緒像洪水般洶湧而至。
我會回來的小白,等著我,我會找到辦法的,相信師父好嗎。乖乖地在這裏等著,一定要等我……
師父……師父……快來救我好嗎。你快回來好嗎。你不要去林夕山了,你快回來吧師父……
突然一團團火焰出現在眼前吞沒一切,暨景一下子就驚醒過來了,可是眼前的不是火焰,而是天邊微亮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