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燈籠】17長夜漫漫、誰人安我心(四)(1 / 2)

鐵師傅,是對於一個人的尊稱。

在北城郊邊,至今仍然保留著一個傳統的打鐵鋪,所用的工藝仍然是原汁原味的純手工,但是製造出來的東西,卻是格外的精致與靠譜。

鐵師傅本身並不是姓鐵,隻是他在這個地方呆的太久,又是一直從事這個行業;再加上地方方言的緣故,一來一往的,人們為了方便,也是出於一種對鐵師傅手藝的肯定,這件稱呼也就這麼漸漸定了下來。

在這個地方,雖然身為一個打鐵匠,這樣一個很平凡的職業,他卻是內心有著無上的榮光…

今天的夕陽已近。

天邊的雲彩帶上了淡淡的粉紅色,亮麗,但是又不顯突兀。

此刻在平常叮叮當當的屋裏,卻呆坐著一個老人。

他臉上皺巴巴的,但是眼睛卻是格外的有神。似乎在他看向什麼時,就有一團火在燃燒,那是一種對於生命的熱愛;一種對生活的熱愛。

他用那隻粗糙,手背青筋暴起,已經有了皺紋但又充滿力量感的手,輕輕的拂過手中的一把刀。這把刀是他的得意之作,也是他的封山之筆。

刀並不長,如果連著刀柄,約莫九寸。隻是整柄刀卻是有著一定的弧度,整個刀身,在夕陽下,也是泛著一種迷人的光。

本來以鐵師傅的身體,在幾個月前,就已經經不起折騰了。家裏的兒子也是勸慰他,以他們現在的經濟,並不需要這麼賣力的幹活。何必這麼費心費力的再弄這樣一柄看起來隻是工藝品,卻又沒有實際意義的刀。

但是他拒絕了兒女的勸慰。

因為要他製刀的人,是令他非做不可的。

這個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他的童年。那是一個身穿著黑色鬥笠的神秘人,說話的聲音似乎很年輕,但是語氣又是顯得極為蒼老。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又是自相矛盾的一件事啊。

在從那個時候起,他的父親就告訴他:他們家欠這個人一份情!而這個情分,他們需要用一輩子來回報。到他這裏,是最後的一輩子宿願…

自那之後,每隔一年,那個身穿黑色鬥篷的神秘人就會按時來到他的家中。

“刀呢?”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您來了。”

鐵師傅往往看到自己的父親,恭敬的將製好的刀遞上。

那個身穿黑色鬥篷的神秘人隻是回複一句“謝謝。”

這時候,那聲音卻又恢複到了一個垂暮老人般,他似乎在接到那把刀的時候,帶走的不僅僅是一把工藝,還有說不清的離愁。

鐵師傅帶著這種疑問一直到父親去世,而在他身上,又繼承了他父親的遺願:他相繼又給那身穿黑色鬥篷的人,製了五十年的刀。

今天的這個時候,那個黑色鬥篷的神秘人,將會來拿他的最後一把刀。

直到這一刻,鐵師傅的心情也說不來輕鬆,他明天就不必再為了苦苦鑽研這鐵器的活,查閱那些古方;也不必再累的一身臭汗;但是他真正的感受到,自己的內心,似乎在這一刻也是缺少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