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大哥，小弟手頭有幾個本子，乃是小弟閑暇時所寫，”周垣站在櫃台前，對正在挖鼻屎的西門度道，“內容我先保密，不過我可以保證，人們隻要看了，定然是愛不釋手。最晚到明天，拿來讓哥哥一觀。”
“額，兄弟還有這本事。”西門度嗬嗬一笑，“隻要弟弟書寫得好，讀者歡迎，錢不是問題。”
“那敢情好。”周垣對西門度拱拱手，繼續認真的挑書。《周易注疏》、《尚書正義》、《周禮注疏》、《禮記正義》和紹興府刻《春秋左傳正義》等，都是必選書目。從版式看，這些刻本大都是白口，左右雙欄或四周雙欄，或者采用四周單欄。
宋人工書法，崇尚歐陽詢、顏真卿、柳公權的字體，風氣所尚，也影響到版刻事業。因此讀宋版書也是一種享受。
“除了刊印經、史、子、集四部書籍之外，佛經、俗文、雜書等讀物，每樣給我挑一本。”周垣最後挑累了，索性來一個打包，“不過質量一定要好哦。”丟下兩錠銀子，“打好包之後，我明日來取。”
西門度挽留不住，將兩人送至門外。周垣兄弟倆說說笑笑，回到胡彪的住所。
胡彪已經回到家，坐在石凳上，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周垣忙上前問道，“彪哥，衙門的事情忙完了？”
“哪有忙完的事？”胡彪手裏拿著一枚繡花針，“那小李狗子太陽穴，被人用針刺入後，溺水而亡。那行凶之人在案發後，從容不迫的離開，沒有留下可以追查的任何有用的線索。”
“彪哥，何不從繡花針上查起？”周垣拉了一張小板凳坐下，裝模作樣的說，“把城裏賣繡花針的小販和用繡花針的女人，抓起來嚴刑拷打，不愁沒有招供的。”
“刑訊逼供誰不會？胡彪苦笑道，“兄弟，問題是這城裏會用繡花針人家，沒有上千也有幾百。怎麼可能都問計遍？”
周垣敦敦誘導，“水老鼠娶了是十七個老婆，這些女人有沒有會繡花的？況且女人善妒，那些沒有子嗣的女人會不會下毒手？再說了小李狗子如果死了，誰會受益？”
“小李狗子死了,受益最大的自然是有孩子的小妾。那些沒有孩子的小妾是分不到家產的。”胡彪眉頭舒展開來,“水老鼠的獨子死了,有孩子的妾室便可以分得家產，當然，能夠獲利的還有水耗子的子侄。”
“表哥說得不錯,世界上的事情,總是環環相扣的。利益也是此消彼長的。那前些日子的黃土梁的事情來說吧。如果沒有那一群逃兵的出現,李二就不會死,現在的班頭還是他的,你依舊做你的牢頭。”周垣端起陶碗,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小到貧民的家庭,大到皇家,從幫會到衙門、從深山的寺廟到人頭攢動的大相國寺，隻要有人的地方,都存在著利益鏈,都存在彼此競爭關係。你的占得多了,我的分的就少了。”
胡彪嗯了一聲,“我明白表弟的意思,水老鼠的獨苗死了,嫌疑最大的就是水老鼠的家人和身邊人。這大戶人家,亂得很。通.奸、扒灰、養小叔子,下人私通主母的,殺害小李狗子的,也可能是某個小廝。”
“表哥大才。”周垣衝胡彪豎起大拇指,“就是水老鼠的手下,也可能內外勾結,企圖謀奪水老鼠子的家產。須知那些潑皮無賴,做人的底線就是沒有底線。表哥,你認為以下犯上的事情,他們會不會,敢不敢做呢?”
周垣決心將胡彪的偵查方向徹底引入歧途。
水老鼠作惡多端,背後勢力那麼大,和他正麵衝突,很可能得不償失。讓他的後院起火,無疑是上策中的上策。
看著胡彪專注的表情,周垣明白,豐城衙門的新任班頭,已經上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