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彪臉色蒼白,強忍著疼痛,說道,“表弟,今天的差事算是耽誤了,好在這裏離縣城還有二十來裏,麻煩你派幾位兄弟送我去縣城求援,照看一下糧食的事情就拜托你?”其實,即便他對這些事不聞不問,知縣大人也不能對他怎麼著,因為胡彪斌是縣大牢的,但是胡彪決定抓住這個機會,讓自己的人生來一次綻放。
“行,我們稍後去黃土梁那裏搭幾個窩棚,等縣府來人。”周澤普握住胡彪的手,壓低聲音道,“哥哥,你為殺死那三個強盜身負重傷,功勞不小,最好向縣太爺求一個體麵的差事。”
胡彪眼中精光一閃,衝周垣點點頭,卻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摸出幾個銅錢給抬擔架的民夫,“都是自家爺們,將到縣城買碗茶喝。拜托了。”
胡彪被送完豐城後,周貴抬頭看看天,北方的天空烏雲滾滾,看來下午很可能有一場雷暴雨。擦了一把汗,周貴對周垣道,“小垣,你和小秋去把那三個賊兵衣服扒光了,然後拖得遠遠的埋了吧,我和這幾個爺們把糧袋移到南邊的黃土梁上。”
他在村裏素有威望,大夥大事小情都願意聽他指揮。
小秋是周貴的長子,聰明隨和,自從周垣來到周莊,便自覺地成了周垣的小跟班,整天大哥長大哥短的。
周垣帶著小秋,將野外生存技巧展示的淋淋盡致,設網捉野雞,挖陷阱捕野豬,下豐水河摸魚,從而大大滴豐富了周貴家的餐桌內容。尤其是他那一把軍用彈弓,百發百中,打哪是哪,更讓小秋羨慕不已。
豐城民風古樸,莊戶人家更是沒有後世城裏人那麼多的花花腸子。
周貴將失散多年的侄子找回家,沒有任何人感到懷疑。
早年的一場大洪水,將豐城、單州、沛城很多村莊衝成了白地,周莊也未能幸免。水災造成很多人家親人失散,近年陸續有人認祖歸宗,周家老大的兒子能回鄉也沒有什麼稀奇。
麥收前,周垣和小秋設陷阱捕了一頭野豬,有二百多斤。
周垣原想拉去縣城賣了,補貼一下家用。周貴卻說,野豬糟蹋了老少爺們的莊稼,那豬肉自然每家也有份。周垣為三叔的無私而感動得五體投地,明白三叔也是為自己賺名聲人情,“叔,你說咋辦都行,我聽你的。”
周貴家的殺豬菜,讓周莊男女老少如同過了一回年。人們對周垣好感又多了幾分,都說周貴有一個好侄子,知書達理,人講究。後世的豐城人說一個人很講究,是極高的讚譽。
小秋將從潰兵身上找到的銅錢和幾塊碎銀,交給蕭貴,“發財了,咱們發財了。”
“這點銀子,買些柴米油鹽還可以,算不上發財。”周貴將銀子收好,“也是和我們一樣的苦哈哈,為啥還禍害窮人。”
小秋很生氣,朝屍體上踢了幾腳,“讓狼和野狗吃了這三個壞東西。”
“先把人頭砍了,掛在前邊的槐樹上,不能讓狗吃了,這可是咱老表的戰功。”周垣揮起戰刀,砍了三個土匪的頭顱,又將單刀的血跡擦幹,收回刀鞘,懸在腰間,扔一把長矛給小秋,“這矛歸你。等會把箭囊、羽箭、弓和其他的武器藏起來,做好標記,從縣城回來後,咱們再取。”
“哥,你咋不要戰功呢?”小秋想不通周垣為什麼把功勞推給胡彪。
“老表在縣裏做事,戰功對老表更重要。”周垣的語氣很堅定,大義凜然,儼然是一位君子。其實他不想在這個不明不白的時代,一不小心成了人們關注的對象。再說了,這個時代的武人地位普遍低。自己如果一個武功局的地位,和無業流民幾乎可以相提並論。被那些當官兒的叫一聲賊配軍,是周垣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周垣現在的理想就是做一個有錢、有閑的人。
在處處皆是情調的開封城,士子文人們呼朋喚友,州橋夜市煎茶鬥漿,相國寺內品果博魚,金明池畔填詞吟詩,白礬樓頭宴飲聽琴。
開封那麼好,我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