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
周慶餘堂的掌櫃周元英胖乎乎的臉上,永遠都掛著職業的笑容,每天都是樂嗬嗬的,連晴朗的像解放區的天。
但是你不能為表象所迷惑,否則就大錯特錯了。在開藥店之前,這位老兄曾經是原錦衣衛百戶,也曾經讓東林黨那幫破壞大明朝財稅製度的鳥人心驚膽寒。“你敢逃稅,看我不整死你?”
天啟皇帝之所以不為遼東軍餉發愁,是因為背後有大批的錦衣衛和東廠這些秘密警察在幫著他收稅,保證國庫充盈。
在朱由檢對魏忠賢閹黨集團那次大清洗中,周元英和眾多的錦衣衛同仁一樣,很不幸的被壓縮編製,被下崗,“卷鋪蓋卷兒回家吧,沒有你們這些秘密警察,我一樣能把大明朝治理得好好的。”
然而朱由檢在政治上過於幼稚,他不明白,分立為不同部分的權利之間應形成彼此製約的關係,其中任何一部分都不能獨占優勢。
國家權力不能集中於國家機構的某一部門或某一部分人或者某一個團體,而是應當分割成若幹部分,為不同機構所分掌,然後在不同權力之間形成製衡關係,相互牽製、互為監督。
現在的大明朝,武官集團已經被文人集團踩在腳下,自然無法和文人集團抗衡。而以前製約文人集團的秘密警察錦衣衛和東廠,現在又被朱由檢搞得奄奄一息。
沒有了牽製和監督的文人集團,小宇宙極度的膨脹,最終將成為大明朝的掘墓人之一。
惶惶如喪家之犬來到蘇州老家之後,周元英看到家裏已經被砸了個稀巴爛,昔日以他為榮的老婆,現在開始以他為恥,帶著兩個孩子跟著一個賣肉的屠夫隔壁老宋跑到狗兒國去了。
雖然沒有期待的眼神,周元英也不得不堅強地活下來。
他用僅有的五兩銀子盤下了一個小吃攤兒,靠著賣豆腦和茶葉蛋為生,每日裏起早貪黑,風雨無阻,日子過得相當艱難,往往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兒,還經常被蘇州街頭的小混混欺負。
曾幾何時,周元英忍了再忍。實在忍不住了,就打自己幾巴掌,恨自己沒用。蹲在橋上,看著綠波蕩漾,想死的心都有。
太湖的水匪來拉攏他,讓他有些心動,但是心有不甘。一旦他上了賊船,想再下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就在周元英極度彷徨無計的時候,秦漠派聯絡員在蘇州街頭的一個小巷裏找到他,“堂堂的大明錦衣衛百戶,怎麼混的如此落魄?以前的豪氣都去哪裏了?”
周元英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露出卑賤的微笑,彎著腰說道,“閣下麵生的很,小的正是前錦衣衛百戶周元英,請問有什麼指教?”
另一隻手悄悄的伸向挑子底部,抓住了一把飛刀,隻要來人有任何異樣,他就要暴起行凶。“難道水賊找自己的事情?被官府知道了?老子實在不能在忍受了。”
聯絡員見周元英臉色微變,急忙亮出腰牌。“自己人,周兄弟,是秦漠秦公公派我來的。”
周元英接過腰牌看了一眼,疑惑的問道,“錦衣衛什麼時候改成對外情報局的?”
聯絡員看看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笑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收拾一下,咱們找個地方細聊。”
周元英看看才賣了一半的豆腦和茶葉蛋,難為情的說道。“兄弟,等我賣完豆腦再去不遲。”
聯絡員從懷中掏出五十兩一錠的銀子。“你這小吃攤兒我買下了,從今天開始,周兄弟再也不是賣豆腐腦的小販。”
周元英接過銀子,露出一絲苦笑,“我這是窮慣了,大人見諒。”
兩人來到一個避靜之處,聯絡員將秦漠出任華夏軍政委員會對外情報局局長,以及招募情報員的事說了一遍,“時不可失,機不再來,元英老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周元英一拍大腿,“大人認為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兩天之後,蘇州街頭那些流氓潑皮忽然發現,原先對自己唯唯諾諾的街頭小販周元英忽然挺起腰板兒,開始對他們帶搭不理,甚至出言威脅,“你們這些流氓破落戶,以後都他媽離我遠一點,下次讓我看見,可不是打一頓能解決的.”
流氓潑皮們被周元英的殺氣所震懾,“馬勒戈壁的,這家夥似乎又回到了錦衣衛的感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流氓決定還是不惹周元英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