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的方向已定,周垣該讓楊嗣業和寶雞知府範智睿交涉具體的事物,“務必本著多贏的原則,讓參與各方都能得到合理的利益。”
楊嗣業雖然不明白什麼叫多贏,但是利益均沾得道理他還是知道的。“將軍,和範智睿交涉的時候,要不要幫你把皇親國戚的身份,透露一下?”
周垣手裏把玩著煙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講話的時候一定要不著痕跡,雲裏霧裏讓他猜去。”
“高,確實是高。”楊嗣業唰的一聲打開折扇,笑道,“這是三十六計之一無中生有,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虛實互變,由不得範智睿不信。”
“中午的時候,我請他吃頓飯。”周垣說道,“你先帶他去挑些禮物,我們的這位大範大人,可不是清廉的主。”
範智睿在小客廳等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被楊嗣業邀請去了獵豹師庫房,“周將軍不知道大人有何喜好?特命我帶著大人親自去挑。”
範智睿心中一喜。“原來送禮還有這麼送的。”
二人說說笑笑地來到一間耳室,楊嗣業用手一指堆積如山的繳獲之物,“範大人,這裏麵既有古玩字畫,還有些名貴珠寶,如果有看得上的,就請選一些唄!”
範智睿在官袍上左手搓了搓手,臉脹得通紅,“無功不受祿,你看這多不好意思。”
楊嗣業笑道,“你千萬別客氣。我們獵豹師,從來都不會吃獨食。吃獨食,既是對他人的不尊重,也是不雅行為。與大家分享,自己有麵子。別人也有麵兒。”
“吃獨食,拉黑屎。”範智睿雖然為官多年,講話依舊帶著鄉土味兒,“我老漢也是個上路的人,不會和壞了的坯子人來往。老母豬吃獨食——隻顧嘴。我也是做不來的。”
“既然範大人這麼說,那我咱們就不要太矯情。”楊嗣業順手拉過一個紫檀木的箱子,打開之後,笑道,“這裏麵都是元代以前的名人畫作,仲仁、揚無咎的墨梅,文同的竹,蘇軾的古木怪石,米芾、米友仁父子的雲山,趙孟堅的水仙等,拿回家做個傳家寶很不錯的。”
範智睿蹲了下來,仔細的在字畫堆裏翻撿,嘴上卻不閑著,“以前,我老爹就說過,吃相太難看會遭人記恨的。有些人雖然當了官,但是,一看到好東西,就剛像從大牢裏放出來一樣,霸著占著,生怕別人搶了去。這樣的官員,最特碼沒出息。”頓了一頓,範智睿將兩幅畫交給楊嗣業,“楊大人,你看看這兩幅畫,郭熙的《早春圖》、《關山春雪圖》,應該是元代的摹本。”
楊嗣業接過來看了看落款,“雖說是元代的摹本,但應該出自大家之手,至少也有三百年。”
“行了,我就要這兩幅畫。”範智睿抬頭看看外邊的天色,“馬上到晌午了,一起吃酒去。順便把那些地契、房契辦個手續。”
“別介。今兒給你省一頓,周將軍在鳳鳴酒家親自請你。”楊嗣業讓手下封了庫房的門,起身往外走,“那裏的鳳翔臘驢腿。扶風鹿羔饃都是關西平原名吃。想起來,滿嘴都是哈喇子。”
“看來周將軍對寶雞地麵上的風土人情頗為了解?”範智睿右腋下夾著書畫,邁著小碎步跟上楊嗣業。“請問周將軍是哪裏人氏?我聽口音,有些像鳳陽官話,但又帶著吳語味兒。”
“江南蘇州。”楊嗣業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道,“周將軍出生於江南望族,不但富有,而且貴著呢!”
範智睿低聲說道。“我聽說當今聖上的周皇後也是蘇州人?”
楊嗣業左右看了看,見四周無人,低聲說道。“我聽軍中的監軍太監秦公公講,周將軍和周皇後似乎是本家。具體是不是,我也不甚清楚。我跟你說了這個秘密,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周將軍年紀輕輕就是三品的定遠將軍,但是周皇後並沒幫什麼忙。周將軍的業績,都是他一刀一槍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