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王九仁、王成龍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固守。”周垣對宋奎道,“老宋,你估計他們會撤往哪裏?”
“陝西、山西。”宋奎道,“和王嘉胤、高迎祥、王自用、神一魁等人馬糾結在一起,抱團取暖,共同對抗朝廷。雖然他們各自為政,但架不住數量多,官軍圍剿,也是顧此失彼。”
“如果喚作我。便先攻占古浪峽的關隘,在那裏設伏,狙擊流寇入陝。”周垣問宋奎,“老宋,你覺得結果會怎麼樣?”
“大人,在古浪峽設伏,固然好,但是這買賣對咱來說故,卻不合算。”宋奎道,“無論是朝廷勝,還是叛軍勝,咱們都撈不到太多的好處。最根本的,是大人的根基太淺,勢力過弱。別人吃肉,咱可能連湯也喝不上。”
“老宋,你有什麼建議,隻管說。”周垣道,“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那我就直說了。”宋奎道,“大人,我建議斬殺叛軍頭目後,迅速地撤出戰鬥,不與叛軍正麵衝突,以便保存實力。我們不是朝廷的鷹犬,和叛軍也不是一路貨色。讓他們狗咬狗去。”
周垣正欲開口,旁邊斜刺裏殺出一支軍隊,將眾人團團圍住。為首的那人正是王成龍。原來王成龍在侍女身上發泄一通後,便接到親兵彙報,說有一支商隊入城,“將軍,要不要把他們給劫下來?”
王成龍穿上衣服,打發侍女離開,“你覺得呢?”
“將軍,小的以前做的是黑道買賣。”親兵小心翼翼地說,“覺得不應該為淵驅魚。”
“狗.日的王留軍,行啊,還咬文嚼字。以後跟我作師爺算了。”王成龍道,“你容我想一想,再做決定,那些商隊跑不了的。”
王留軍的一番話,讓王成龍突然意識到,應該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能跟著結拜大哥一條道走到黑。人生似鳥同林宿,大限來時各自飛。自己手下有親兵千把人,都是一等一的好騎手,如今財寶糧食武器都積攢了不少,沒有必要跟王九仁耗死在孤城。趁現在楊鶴的大軍的包圍圈還沒有完全合攏,自己拉出人馬,遠出河西去新疆,尋個好牧場自由快活去也。既然要單幹,就有必要和這些從事長途貿易的商人搞好關係,以後自己搶劫的物資也有個銷贓的好去處,同時也可以從商人手裏換取自己需要的刀劍、藥品、茶葉等商品。主意已定,王成龍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俺老王真有當馬賊土匪的潛質,可不隻回當隔壁老王。再說了,這次繳獲的古玩字畫那麼多,不處理出去,對不住自己,“王留軍,叫上兄弟們,跟我去會會那些商人。”
“哪裏來的?”王成龍掃視一遍眾人,一指宋奎,“你定是這裏麵的頭了?說,你們是不是楊老頭派來的奸細?”
“回將軍的話,肅州來的。”宋奎忙上前回話,“俺們是正兒八經的商人,怎麼可能是官軍的奸細呢?”
王成龍既然要離開涼州西進了,自然並不再關心涼州城的安危。問話也不過是走過場,並不當真。這年頭能在河西走廊做生意的,哪一個沒有官府的背景,即使有了,又有什麼關係?反正自己的戰略目標已經轉移。“哦,肅州是個好地方。你們跑這麼遠,車上都裝得是什麼東西?”
“回將軍,有牛皮、牛筋,還有些玉石。”宋奎回答,“我們準備將這些運往江南一帶,換取茶葉、絲綢。如果有揚州瘦馬,也要買一些的。”
“要瘦馬作甚?”王成龍大惑不解,“俺這裏好馬多的是,你跑那麼遠,還不如從俺這裏買。都是一等一的好馬,山丹馬場那邊過來的。”
一句話,將周垣、宋奎聽得哭笑不得。有心糾正這丘八的錯誤,又擔心讓他下不來台,正糾結間,王成龍新上任的狗頭軍師王留軍上前低聲道,“將軍,這揚州瘦馬是揚州的美女,與馬無關。”
“哦,那為啥叫瘦馬呢?”王成龍更糊塗了,“咱這裏的娘們兒一個個腚大腰圓,應該叫肥馬才是正理。”
王留軍道,“將軍,您不是有古玩字畫要出手嗎?不如把這些人請到府中,邊看字畫,探討瘦馬?可好。”
“中,還是你個狗.日的腦瓜好用。”王成龍笑罵了王留軍一句,轉頭對宋奎道,“到我府上坐會兒,喝杯茶。俺老王有問題要請教你。”
宋奎看看周垣,周垣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宋奎笑道,“那行,恭敬不如從命。以後我們來往河西,還要仰仗著將軍著呢。”
“好說,好說。”王成龍道,“我這人喜歡交朋友,最崇拜的人就是及時雨宋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