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在一旁聽得真切,不覺動作加快,心裏急著回客棧,等周垣到後問個究竟。雖和周垣認識時間還不到過幾日,但李蓉感覺如相處數年之久的朋友或親人那般熟悉,“我好似哪裏見過周垣。不對,是一定見過的。可是明明是相知的,卻真的想不起來,究竟是怎麼回事?”
“蓉姑娘,好勤快。”身後熟悉聲音響起,不是自己正念叨的周垣還是哪個?這個家夥,可來了。李蓉忙丟下衣服站起,問道,“你去的時間怎麼如此長,讓我好等?”語氣中帶著嗔怪和驚喜。
周垣看著浴後的李蓉,這小娘皮,還真有幾分姿色。那美麗,天然純真,不是天朝那些美容院整出來的可比,“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現在知道了,不算晚。俺們河西還是有美女的。”李蓉對周垣的讚許甚為滿意,看著周垣背後鼓囊囊的,“買了些什麼?看著挺沉的。”
周垣拍拍包袱,“我先去布莊定做了衣裳,又去濟世堂買了些藥材。此外,還給某個自以為是的美女買了些化妝品。”卻絲毫不提救人之事。
化妝品是啥子東東,李蓉不知道。但周垣給自己買的,定然不會差的,也說明周垣心裏有自己。“哦,你等我片刻,我把衣服洗好,咱們一起回。”李蓉說著,一指木盆,“你也別閑著,幫我把水擰幹。”
“今兒你抓壯丁呀。”周垣蹲下身來,“可有官家我文書?每日幾個銅板的工錢?”
“半個子兒都沒有,我就是要抓你的壯丁,那有怎樣?”
“我說不過你,不就是幹活嗎?小菜一碟,以前在軍中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周垣放下背囊和包袱,擼起袖子,“你起來,看老周的本事。”李蓉順水推舟將洗好的衣服遞給周垣,眼中精光閃過,“對了,我剛才聽說有人以銅錢治病,那郎中是姑蘇人士,也叫周垣。你說稀奇不?”
“額,大概是重名吧,天底下巧合的事情多了去。”周垣裝出驚訝的樣子,“改天我去見見那個周垣,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你就吹吧。”李蓉咯咯笑著,朝天上看去,“周垣,你沒有看到牛在天上飛嗎?我原以為天上隻有白雲和飛鳥,今兒漲眼界了。原來還有飛牛。”
“沒有。”周垣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就看見一傻妞在傻笑。”
李蓉掬一捧水潑向周垣,“敢罵我,你個呆子。”周垣躲閃不及,被潑了一頭一臉,頗為狼狽。遠處浣衣女人看了,紛紛大笑,“誰家的小夫妻,竟然如此恩愛?”
李蓉隱隱聽了,麵紅耳赤。
將衣服洗好擰幹,二人並肩向客棧走去。
夕陽照在街道上,將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周垣依稀回到大學時代,大四那年冬季,也有一個女孩陪他走過校園。如今兩人遙隔三百多年,今生今世,恐怕再難遇見。
入夜,張記旅店上房內,猶自燭光幢幢。
“周垣,你家裏還有什麼人?”李蓉踩惠夷槽,將三七等要碾成粉末,“我看你讀過書,還會開藥方,且弓馬嫻熟。想必你家學淵源。”
“家裏還有什麼人,我真的不知道。”周垣信口開河,“我從小由師父養大。聽師父說,早年長江的一場大水,將蘇州一帶衝得七零八落,人或為魚鱉。師父發現我的時候,我正在抱著一棵柳樹大哭。後來師父帶著我雲遊天下,教會我天文地理奇門遁甲行軍布陣,直到前些日子,在一場暴風雪中和師父失散了。
這也是周垣能想道的最好的解釋了。所有的疑問都推到那個虛無縹緲的師父身上。不過,現在大明帝國風雨飄搖,紛亂四起,即使有些別有用心的人想查找自己的身世,也是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