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烽火碉一場,周垣和李蓉之間的陌生感逐漸減輕,彼此之間話也多了起來。縱馬行一段路程,時近中午,陽光愈發強烈,山坡向陽處,已經不再是凜冽刺骨的冷。雪已經消失不見,地麵上露出厚厚的黃色的草甸。野物也多了起來,間或可以看到黃羊、野馬、野駱駝在遠處飛馳而過。
李蓉騎在馬上,不時地瞥一眼並行的周垣。在她所接觸的人群中,眼前這個男人是絕對另類的存在。勇敢、睿智、重情卻有些狂傲不羈,沒有秀才們的迂腐,更無那些軍漢們的粗魯,至於是怎樣的一個人,她也說不清楚。“如果能把這家夥留在自己身邊,看誰還敢對俺一家人不敬。”心中想著,臉上發了燒,“呸呸。我想什麼呢。對了,周垣在烽火碉說我的他的女人,真不要臉。我才不是。”
二人來到一片稀疏的闊葉林前,李蓉籲地一聲勒住這麼馬,對四下張望的周垣道,“周大哥,吃些東西再走,如何?”周垣點頭笑道,“也好,這回應該不會像烽火碉那邊有事了。”說著翻身下馬,“不過遇到鬼怪也不要緊,說不定還能發財呢,”
“就你財迷。”李蓉取下弓箭,對周垣說了聲,“你尋些幹柴,生好篝火,我打些獵物,去去就回。”轉身踏雪入了林子。
“這小娘們,挺有個性的。”周垣看著李蓉消失的背影,嘿嘿一笑,“如果再豐滿一些,打扮一下,倒是個美人胚子。不知道以後會便宜了哪個王八蛋。”來到一棵枯樹前,折了些枝條,又尋了些苔蘚作引火物。在一處避風處,取出放大鏡,開始引火。雪後荒原上,空氣明淨,不像四九城那邊灰蒙蒙的。陽光穿透放大鏡聚於一點,很快點燃苔蘚。周垣小心吹旺火種,將小樹枝覆蓋上去。火苗舔著枯枝,騰起紅色的火焰。一堆篝火很快生成。周垣得意地站起身,卻見李蓉踩著積雪走過來,手裏拎著兩隻肥大的野兔。
“這麼快就生著火啦?”李蓉將野兔丟在地上,“周大哥,你是怎麼做到的?什麼樣的火鐮,我看看。”
周垣遞過放大鏡給李蓉,“就是這玩意,吃飯後教給你怎麼用。我現在給你做飯,你先拿到一旁研究研究,不過要愛惜,這東西金貴著呢。”隨後拔出匕首,將野兔了剝皮,取出內髒扔了,將木棍穿過野兔的身體,架在篝火上。李蓉一旁把玩著放大鏡,見周垣的動作一氣嗬成,笑道,“你們讀書人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我看你也是個吃貨。”
周垣轉了一下野兔,讓食物受熱均勻,“如今碩士生多如狗,博士生遍地走,我不過是二流本科生,算哪路鳥讀書人?在京城呆了十年,也沒有混上一套房子,我也就是苦。逼一個。至於你說的吃貨,這個你還真說對了,幾大菜係我都有研究。誰嫁給我誰享福。隻是我們那邊的女人隻認得錢,都特碼有眼無珠呐。”
“說什麼亂七八糟滴,我不懂,欺我沒見過世麵嗎?江南那邊秦淮河上的婊子戲子,無情無義,倒是真的。對了,你是廚師?我沒見過你這樣的廚子。”
“抱歉,是我在胡言亂語。”周垣忙賠禮,一不小心整出了現代名詞。不過,李蓉的話倒是提醒了周垣,那傳奇般的秦淮八豔,如今該名揚江南了吧?顧橫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門、馬湘蘭、柳如是、陳圓圓,美貌與才華並重,浪漫淒美的愛情故事和亂世中的俠義氣節。擁有一個,此生足矣。
“想啥來?都留口水了。”
“不好意思,走神了。”周垣嘿嘿一笑。在女人麵前,最好別提別的女人,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野兔炙烤得滋滋冒油,肉香四散開來。
周垣將肉分了一半給李蓉,“吃吧,吃飽好趕路。此處離最近的村鎮還有多遠?”
“過了這片樹林,再走大約一個時辰,就是花寨堡。”李蓉啃著兔腿,“那裏是河西重鎮,指揮使駐地。不過這些年,因為走投無路,邊民造了反,截殺商旅,無法無天。官府盤查甚嚴,發現異常,立刻捉了關進大牢。你呀,最好現在別去。”
周垣啃著野兔,皺眉道:“那附近有沒有好的去處?今晚你我總不能露宿荒野吧?且不說天氣嚴寒,單是遇上狼群就麻煩了。”
李蓉說得不無道理,單憑周垣這身裝束,無論如何,都會被這個時代的人當成另類,還會被那些強盜當成肥羊宰。至於露宿零下三十多度的荒原,沒有帳篷,想都別想。
李蓉卻不著急,吃飽喝足,按照周垣的提示,悠然地拿著放大鏡,讓光點落在木炭屑上,看著青煙嫋嫋升起,開心一笑,“周垣,你這點火的物事不錯,我給保管了,以後再還給你。”順手放在貼身衣服裏。看來,是把放大鏡當成寶貝了。
我了個去,李大姑娘,我們很熟嗎?簡直是個女強盜啊。不是說什麼明朝女人講究授受不親嗎?你怎麼一點兒不避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