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世(1 / 2)

九月九,豔陽天。上京的一切都平靜如常。阿貓阿狗趴在主人家的草席上曬暖,畢竟天氣漸漸轉涼了,連它們也都想趕在寒冬前多讓陽光撓撓癢。

“王爺,王爺!夫人、夫人她……”小福氣喘籲籲跑到夕顏亭,來不及跪下,就對著元祈王,元榮的背影大喊道。

“何事如此慌張?”元榮收回眺望的眸子,背手轉身,嚴聲問道。

“王爺,”小福這才平息下跪,回道,“夫人她在二夫人房中跌倒,腹痛不止,王氏說夫人怕是要生了,這才遣小人過來請王爺過去!”小福滿臉的擔憂,雙膝顫抖不止。

元榮雙拳緊握,嘀咕一句:“還是來了”,來不及看小福一眼,便往二夫人蓮墜房中去,眼底眸光愈加昏暗。

臨到門前,見蓮墜雙手抱膝坐在門前石階上,嘴中念念有詞。元榮走近,右手抬起蓮墜慘白的小臉,輕喊:“墜兒?”

蓮墜輕輕抬起眼瞼看著元榮,隻顧叨叨兩個字:“孽障,孽障……”

元榮托著蓮墜的手一滯,腦中一片空白,隻聽得房中冉夕疼痛的哭喊。隨後口中吐出幾個字:“天要亡我。”

蓮墜突然回過神,雙手緊握元榮的右手,顫聲道:“那孽障把我彈開了,勢必要來到這世上!冉夕她,她被那孽障帶倒撞在櫃子上……墜兒未能完成王爺托付……皇上,皇上就要來了!王爺,這可如何是好啊!?”語畢,隻聽房中“哇”地傳來嬰兒哭聲,那哭聲十分響亮,又似歌聲悠揚,旋即停止,數秒後哭聲又起,聲響降低,卻更婉轉動聽。

元榮推門而入,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冉夕,接過王氏手中那個所謂孽障,眉毛皺在一起。是個女孩兒。跟天下所有新生嬰孩一樣,看不出美醜,但隱約眉眼間有九分像冉夕。

王氏微笑道:“王爺,您細看,小姐的胸前還有一個似櫻花的粉紅胎記呢!甚是好看!”

元榮輕輕抱起嬰兒,看著那朵粉紅,不由得漸漸失神。九個月前的今日,正是冉夕有孕之日。

那日突然飛蝗滿天,驟降酸雨,隻半個時日,便使整個上京郊外草民居住的茅草屋燒毀,全部田地的糧食都沒能逃出死亡的厄運。皇帝尋國師真元求解,國師隻說:“天降孽障,危及天家。”便不再言語。當即便來人報元祈王王妃有孕。皇帝眼眸一緊,一聲:“退下”昭示了一個家族的命運。

宰相辛疾一聲:“王爺”打斷了元榮的思緒。他輕輕將女嬰交至乳母王氏的手中,重整心神,回道:“何事勞煩宰相跑一趟?”

辛疾左眉一挑,不行禮就回道:“皇上請您入宮。”

元榮心下一緊,皇上竟派出了宰相傳話,可見皇帝疑心已成心結。剛想回答,卻見辛疾一個轉身:“王爺,即刻出發,隻您一位即可。”便顧自出門去了。

一個宰相?隨意進出王妃閨房不說,還說走便走。元榮手心已出了汗。不顧安排,便隨辛疾入宮去了。

一路上,元榮的腦中一片空白,隻知自己不僅違抗了皇兄“墮胎”的密旨,還在最後關頭將所謂“孽障”留在了世上……

千政殿。皇帝隻手托腮側臥在睡榻之上,閉目養神。

高台下,國師真元跪地,嘴中念念有詞,右手五指不斷輪換相觸,不久,便輕聲道:“啟稟皇上,元祈王所出為女嬰,卻……”真元冷汗直冒,眼眸露出殺氣,又突然噤聲。

皇帝雙目微睜,眉峰一蹙,不耐煩地命令道:“說。”

“臣不敢妄言,隻是,這小小女嬰竟真如臣九個月前斷定——有龍、鳳雙相,確是……孽障轉世!”

皇帝托腮的右手一顫,雙眸慢慢張開,卻隻是默然,滿堂寂靜。

真元冷汗直冒,雙腿顫抖,不敢發出一絲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