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左永再一次平衡了,嘿嘿笑說:“好歹也是出去呆了恁幾天。”
倆人又閑聊了一會兒,覺得這麼長時間沒見,怎麼也得出去痛痛快快玩玩才甘心。不料一看時間,已經快五點了。左永提議道:“去吃飯吧,少喝點。晚上我小叔結婚,要去幫忙。”
於是陸彥蹬上自行車帶著小蘇,找了個小餐館,點了葷素死四個,要了一瓶賒店,一共才四十多塊錢。小城市就這點好,什麼東西都便宜。
蘇澈想起當日飲酒如喝涼水,心中也忍不住有些緊張,直到聞到辛辣酒香,這才鬆了口氣:看來身體真的是恢複了。
但當第一杯酒下肚,蘇澈的臉色就沉了下去,酒是本地酒,易入口勁兒大,可入喉仍是一口白水。
這時候蘇澈忽然注意到一直被他忽略的細節:剛剛入秋,天仍燥熱,他也切切實實感受到了,但竟從未淌過一滴汗!
快六點的時候送走了醉醺醺的左永,小蘇已麵如止水。在燈火闌珊的街頭默默站了半晌,他一步步朝著學校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八月三十一號,返校報到的最後一天,但到了這個時間已經沒什麼人了。一天內兩次來到校園,蘇澈的心情可是截然相反。
操場中老柳樹下有四個衣著“標新立異”的不良學生聚在一起高聲談笑。操場另一邊,一個瘦小的學生神色極其猥瑣,不時四下觀望,正在偷偷摸摸抽口煙。
蘇澈眼冒煞氣,對近在咫尺的那群混混學生視而不見,徑自繞過一旁,蹲在老柳樹下,瞪著樹根樹杆,似要把這棵樹給看穿。
樹中三隻鬼,樹邊五個人。
其中一個黃毛似乎是不良學生中為首的,瞥了一眼蘇澈,笑嘻嘻地對同伴說:“這傻逼麻杆也不知道是那屆的,眼生的很。”
另一個道:“他啊,我知道。以前一個班上呆過,整天上課就是睡覺,那是相當的不把班主任放在眼裏,那老女人恨他簡直比狠我們這些逃課的還厲害,我操牛逼啊,比我還囂張。不過聽說上學期這小子奮發圖強,進了年級前十,要不是讀書不要命落得個重病退考,說不定還能走把狗屎運進一高呢!”
又有一個道:“這貨是在蹲在樹下數螞蟻吧?就他那傻逼樣,還一高呢!就是進了也還一傻逼!”
最後一個人,遲疑說到:“我怎麼總覺得一股子冷氣直衝腦門呢?這貨可別是中邪了吧?”可不是麼?從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蘇澈的麵部,骷髏一般的臉,滿布血絲的雙眼,加上額頭不斷跳動的青筋,這副猙獰表情可不是中邪了麼?
當前那人滿不在乎,朝校門口努努嘴道:“咱學校裏啊,極品多得是。那邊有個瘦猴子看到了吧?居然比咱們還牛逼,敢蹲在政教處十米之內抽煙,他媽的就沒一個正常的!”
再前那人也道:“可不是麼?上學期還有個極品女呢!被班主任說了兩句,居然就真從樓上跳下來了……可惜在二樓,也沒見摔斷個胳膊腿啥的。”
四個不入流的流氓混混在嘀嘀咕咕地扯淡,操場另一邊那瘦小如同猴子般的男孩兒戀戀不舍地丟掉了煙屁股,又摸出杆旱煙袋點上了。
“還是這個香啊!”瘦猴子深深嘬了一口,憋了好半天才無比滿足地呼出一口煙霧。回味了好一會兒,眼中露出有趣的神采:“還以為隻有這倒黴的三條冤魂,沒想到能碰到這麼有意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