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夢-如穀之歌(1 / 3)

我將那人的景別放大,放大,再放大,終於從遠景推到中景,近景,然後,慢慢推到特寫,那張臉也慢慢地變得清楚起來,終於,我看清楚了,那是多麼熟悉的一張臉啊。

我的臉上泛起一絲微笑,他的臉上也泛起一絲微笑,然後,他緊走幾步,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當我從他的微笑中回過神來時,看到的整個城市卻突然間陷入了死寂,原來喧鬧的城市裏,突然所有的人都消失了,那些還在討論著勾股的人消失了,那些在吟唱著詩歌的人消失了,那些使用著信用支付的人消失了,那些人都消失了。

沒有了人在行走,沒有人在說話,沒有機器的聲音,甚至感覺不到任何和一點人氣,隻有自然的生機在湧動,化作風吹過,化作雲飄過,化作水流過,化作鳥兒飛過,而微神也隨著這風飄起來,從我所在的窗前飛出去,然後越飛越遠,最後慢慢地降落在那城郊的湖心,化入水中。

於是,從這湖水開始,慢慢地向外擴張著自然的生機,草地瘋長,開始向城市進發,那石階一點點地風化,那風化也一點點向城市進發。城市的路麵變得坑坑窪窪,顯現出風吹雨打所經曆的年華,城市的牆體變得蒼青崩塌,顯現出滄海桑田所承受的變化。

微神走了,看著這外麵的景象,感覺到一種孤獨,我無力地坐在桌前,那凳子卻發生吱吱嘎嘎的聲響,以示抗議。我回著看看桌麵,上麵正半開著一卷發黃的白紙,上麵寫著:如穀之歌,紮根土地,與風……後麵便卷著了。

我伸出手,想把那紙展開,誰知手一接觸到那白紙,那張便如失去重力一般,簌簌地散落開來,化成灰土堆在我的麵前,我的手上殘留了一小片,怔怔地伸在桌麵上。

然後,一陣風掠過,這僅有的一小片紙也終於隨風飄散了。而我漸漸地感覺到一種疲憊,眼皮漸漸地顯得很沉重,開始如打哈欠般,一張一合,想要閉上,又不死心的樣子。而在心裏,靈兒努力地在撐著我的身體,從這自然的風裏吸收著這座城市的生機。然後,我感覺到,這城市裏已經沒有人了,但似乎還有靈族和妖族的存在。我努力地從這生機中把自己喚醒,看著陽光的餘暉映照在這房間的斑駁的牆上,從水平變得傾斜,然後終於把天花板染成昏黃色。這在列國應該已經是晚上了吧,然後,在這大學城中,卻還能看見陽光。

我站起來,向那落日的方向看去,看著飛鳥還巢,看著白雲蒼狗,看著看著,突然感覺到時光的流逝。然後,在天空之中,一彎新月在遠方升起,一條銀河從月亮升起的地方漸漸地流淌開,一直流過來,從我的頭頂流淌過去。

在這銀河之中,我突然看到了這城市的倒影,一如微神帶我來的時候,熱門非凡,充滿生機。我在人群中行走,漸漸地,在人群的變幻之中,我清楚地感覺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那是玉路。

我徑直地走到她的跟前站住,她看到了我,然後嘟起嘴,嘴角便展露出我熟悉的弧度,睜著大眼睛看著我。

我並不知道該說什麼,也隻是呆呆地看著她,似乎已經好久沒有看到她了。

她低下頭,再抬起來,嘟了嘟嘴,然後問道。

你是?

我知道,我已經回到了遺忘之角,所以關於我的一切,玉路早已遺忘。

我想了想,說。

哦,沒什麼,我認識你而已,想你了,玉路。

她的眼睛流露出一絲疑惑。

你還真認識我呀!

嗯,我們很熟悉的。

哦,那倒奇怪,我咋不記得了。

有些事還是忘了好,既然已經忘記了,就忘記吧,再想起不一定是好事。

切,我還想讓你告訴我呢,又說這屁話。

屁話就屁話吧,反正也沒事兒。誒,你什麼時候來這兒的?

來這兒,嗬哈,我一直都在這兒啊!

說著,玉路的臉上又顯露出狐疑來。

不是吧,可是這裏都沒別人了,就你……

正說著,我連忙把話止住。

不是,我是說,這城市看起來已經很古老了啊!

那有什麼,你以為這城市曆史悠久,其實就是我來這兒夢遊,一個夢的時間。

哦,你在做夢啊!那還真奇特。

也許這裏是個夢境的平行宇宙,而我們恰好聯係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是這樣。

他們?誰喲!

這麼多人在這兒,你沒看見?

說著,玉路轉過身去,和我同行,向郊外那片湖水走去。

我這才注意起周邊的人,他們和玉路不一樣,他們影影綽綽,看不清楚,似乎沒有具體,但從他們身上所展現出來的氣質,可以清晰地判斷出他們是曾經在這兒生活學習的學者。

玉路接著說:

說不定他們也隻是在夢境裏,隻是可能各人的時間維度不一樣,對於你的一百年,對於我來說可能隻是一瞬間。不過這城市變化還真快,當初建造的時候似乎也就在那麼一瞬間。

正說著,我們已經走出市區,來到了外郊。

那你知道是誰建造的咯?

那當然,我就在這兒看著,那個誰,哦,好像不大記得,真奇怪,我明明應該知道的,好像是某個學者吧,他說想要建造一座城市,於是就建造了這大學城。說來你都不信,他就憑借他的一己之力,完成這城市的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