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誕生或湮滅(1 / 3)

靈年,異月,未日,來時,天分,王秒——

“從前有座山…呐!”

“山裏有座堡…呀!”

“堡裏有個老光棍…啊!”

“他啪啪不戴……套!”

兩個猥瑣的聲音,一唱一和,在海邊響起。

“你不喜歡老禿頭,也不能這樣糟踐他吧!”一個大石頭開口說話。

“開心就好!否則,這五百年的寂寞該如何度過。”挨著大石頭的一個小石頭說道,“我們從聖魔寢陵裏出來,沒想到竟變成了海邊的兩塊石頭。”

小石頭話音未落,大石頭的鼾聲早已起。

小石頭身上溢出一縷符文,歎了一口氣,也很快沉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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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年,異月,未日,來時,天分,王秒——

“嘎!”

一隻覓食的烏鴉扯著破鑼般的嗓子,在漫天大雪裏從一塊亂墳崗上空向飛過,然後消失在一片灰暗的小樹林裏。

亂墳崗裏枯草叢生,荒草被大雪壓得灰一塊白一塊的倒在地上,顯得更加淒冷破敗。

忽然,對麵的樹林裏竄出一隻灰色的兔子,順著潔白的河麵向亂墳崗躥蹦著逃來,留下一條淩亂倉惶的腳印,在它身後,兩條渾身長滿癩痢的野狗狂吠著追來。

從昨天下午就開始下的這場大雪,已把河麵鋪的鬆軟。

在開闊的冰麵雪地上,兔子眼看就要被兩條野狗追上,它明知今日生存無望,稍遲疑,猛的在雪地上打了一個滾兒後改變方向,朝那片墳崗跑去。

兩隻癩皮狗緊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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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樹林裏。

一個深水潭邊的小樹梢上坐著一隻紅羽烏鴉,一雙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水潭邊。

水潭邊,一隻灰色羽毛的烏鴉瞪著紅色的眼睛,瞪著水中一具童屍,冷酷無情的眼神裏閃過一絲不耐。

童屍的頭隱在潭邊的水草裏,身上僅穿一件紅色肚兜,僵直的四肢被潭水泡的發白,一條小魚從潭邊水草裏遊出,在屍體邊上轉了一圈後隱入那件紅色的肚兜裏。

童屍大半個身體浮在水麵上,那兩隻烏鴉卻不去啄食,隻是直勾勾的盯著被水草隱藏起來的屍麵。

一陣陰風吹過,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從水草裏露了出來。

這雙眼睛還是鮮活的,衝著烏鴉眨了一下,露出了詭異一笑。

灰色烏鴉不為所動,瞪著一雙紅色的眼睛盯著水草裏那雙黑色的大眼睛。

烏鴉吃腐屍必先啄屍眼,眼球能動彈,說明屍體還沒有完全死去,烏鴉不食,在邊上靜等這雙詭異的眼睛變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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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片林子最外麵的一棵大樹上,一隻花白色的喜鵲衝破雪浪,回到了黃昏的巢穴。

這隻喜鵲回到巢穴的瞬間,林子裏彌漫出一層淡淡的青霧,在滿天雪花裏有種說不出的陰邪怪誕,就像銅鏡麵被蒸上淡淡的一層水汽,雰雰而染。

喜鵲窩建造在林邊一棵最粗壯的樹梢上,多用堅韌樹枝穿插組成巢的大體構建,中間鋪上一些軟草,從外看去,顯得雜亂無章。

一根堅韌的桃枝,從鵲巢的一側插入,經過巢底,從另一側露出,枝頭尖利,直直指向隔著一條湖的南麵那一片墳場。

一條追著野兔的癩皮狗正夾著尾巴發瘋似的從墳場邊跑出,口吐白沫向湖對岸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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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答答……”

一陣淒涼的嗩呐聲從林子北麵傳來,一支送殯的隊伍踏著厚雪緩緩地走著。

林子裏的妄氣加重,那隻頭朝西而眠的喜鵲扭頭向北方的聲源處看去,它窩裏那根直指墳場的桃枝尖上,出現一點青黑色的陰邪之氣。

所有喜鵲窩裏都有一根桃枝,這根桃枝所指的位置,就是連頂尖風水師也無法確定的【太歲】的位置。

遠處,一個清瘦的灰衣人影在漫天大雪裏艱難的走著,隱約能看出在他身後一丈處,有四個幾乎被大雪染成白色的黑衣抬棺人。

這隻送殯的隊伍太過淒涼,一看就是貧窮人家,因為在四個抬棺人後麵,連一個象征到陰間後能大富大貴的陪葬紙人都沒有。

五個人的送殯隊伍裏,吹著淒涼哀傷嗩呐的人應該就是隊伍前麵這個清瘦的身影了。

送殯隊伍走到了喜鵲搭窩的那棵樹底,那種淒涼的氛圍,似乎連喜鵲不忍心再看下去。

一名鶉衣百結的老者,手拿一把破舊的嗩呐,一根麻繩係在他雙肩上,在雪地上拖行著一片薄板,薄板的四個角上各插著一個紫衣紙人,一個麵蓋黃色冥紙的男童仰麵躺在薄板上,但是他身體僵硬,顯然是已死去多時。

大雪並不憐惜這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仍在繼續的下著,裝飾著四個紙人。

老者步履蹣跚,嗚咽的嗩呐聲也在風裏斷斷續續,引起不遠處那一紅一灰兩隻烏鴉的注意。

就在兩隻烏鴉正準備離開時,水草中的那雙眼睛裏忽然有一絲血色溢出,兩隻烏鴉立刻就像著了魔似的死死盯著那雙眼睛,片刻不離。

從對岸墳崗邊上的水底,隱約出現一條紫色影子,從對岸緩緩遊來,所到之處,湖麵上的積雪自動分向兩邊,在湖麵上留出一條寬約一丈的冰麵。

“你娘冤死,留你與我相依命,現在你又含恨走了,我命何依。”老者回頭看了一眼躺在薄板上的兒子,又抬頭看了一眼樹上的喜鵲窩,駐足垂淚,“鵲兒,你故意拔出「太歲枝」想要就我一命,世人如有你十股之一善心,我一家三口也不至於命運如此悲舛。”

老者合十朝喜鵲巢鞠了一躬,邁步前行。

一點血色,從對岸的墓地遊出,慢慢拉出一根長長的紫血尾巴,順著那一條冰道慢慢朝這邊遊來,瞬間,湖麵上升起蒙蒙血霧,一眼看去,荒誕不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