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醒來的時候,病房裏空無一人。
窗外隱約可見的大芭蕉樹,綠色寬大的葉子,在細碎的陽光下,仿佛有風,沙沙作響。
牧歌沒有動,病房整潔幹淨,洗漱用品一應俱全,看來自己待了不短時間。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人服,藍白格子,幹淨清爽。
原來是一場夢。
她閉上眼睛。沐清鉉的吻,似乎還留著一絲溫度在唇邊,他的眉眼,一個笑容,一句話,一句歎息,都如此深刻而生動的在她腦海裏盤旋,眼淚終於流了下來,竟然不是夢,不是夢,她走了兩年,十九歲生日那天離開,二十一歲生日的今天,她回來了。
吱呀。。。門開了。
一個溫婉的女人走了進來。
牧歌想要張口喊出那兩個做夢都想喊出的名字,卻因為太久沒說話而隻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咣當!”
牧歌媽媽手中提著的保溫盒掉在地上,裏麵的食物灑落一地,牧歌聞到熟悉的排骨香,那是她最愛的糖醋排骨。
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往下掉。
“歌兒。。。是你麼?是我的歌兒麼?”
媽媽聲音顫抖著,一步步走向她。
“媽。。。”牧歌聲音沙啞,跨越千年,曆經近一千個日夜,終於能夠喊出這聲魂牽夢縈的字眼。她被媽媽緊緊抱在懷裏,眼前是沐清鉉的臉。。。沐清鉉,到底要多久,我才能忘了你,回到屬於我的世界?
這一年過的很快。
牧歌和師兄分了手,將落下的課程補上去,已經學完必修學分,能夠如期畢業。和寧思思也重新粘在一起,到處逛吃逛吃,涼城發展越來越好,馬上就畢業了,牧歌也全心全意找工作,一切都回歸了正軌,那些愛過,恨過,傷過的痕跡,似乎都埋進了時間的土壤裏,深不見底。
隻是在那些莫名的夜裏,牧歌會記起,那些清晰的點點滴滴,翻滾在心間,將打算要愈合的傷口一次次撕開,觸目驚心。
今天是大四的最後一天,也是牧歌告別象牙塔,進入職場的日子。
刑偵的就業渠道很窄,幾乎不是做老師就是教導員,要麼就是做刑警。牧歌自然是選擇後者。
她拿著J城公安廳的錄取考,翻來覆去仔細的看,上麵燙金的小楷,讓她雀躍歡呼。寧思思斜了她一眼,這個女人,莫名其妙昏睡兩年,醒來後依舊還是那個自己認識到牧歌,卻又說不清楚,哪裏不一樣了,眼裏有時候會閃現她不懂的思緒。
甚至對帥哥也無感了。。。
說起帥哥,寧思思眼睛一亮。
她啃著雞腿,湊過來:“牧歌,那啥,你為什麼要跟師兄分手?你以前不是最愛這款了麼?”
牧歌江頭發休整成齊肩,身穿一件白色無袖連衣裙,依舊是最愛的白球鞋,看起來清爽幹淨。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愛了。”她看了寧思思一眼,看著她胖乎乎的臉,突然覺得很幸福。
沒有生死,沒有無奈,沒有爭鬥,更沒有那麼多不得已,現在的生活,簡單而美好,原來自己一直擁有這麼多。
“牧歌,今晚你必須陪我去畢業酒會!聽說很多集團過來挑人,現在最缺咱們這種刑偵人才,為企業發展保駕護航,杜絕經濟犯罪。你不去就是傻子。”寧思思揮舞著手中的雞腿,張牙舞爪。
牧歌無奈笑笑:“寧思思:我已經是有主的人了!”說完搖了搖手中的錄取書。
寧思思立刻切換成一副要哭的表情:“牧歌,你昏迷這兩年,我可是天天去看你,眼淚沒少掉啊!這倒好,自己一早上了岸,就不管姐們我的死活。。。”
牧歌看著她那擠不出一滴眼淚的模樣,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終究纏不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