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羽(1 / 2)

“對了姐姐,”花雨蝶突然從桌上爬起來,一本正經道:“剛剛收到消息,五日後榆陽城將舉行武林大會,選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寒月宮也收到了請柬,我們要去嗎?”洛芓溪凝眉沉思片刻,斷然道:“去,當然要去,通知夜,影,水兒,月兒,四日後在榆陽城彙合,一起去赴武林大會,三十六月影留守滇雲山。”花雨蝶疑惑地皺眉道:“姐姐你難道真的對什麼武林盟主感興趣?有必要這樣大動幹戈,全員集齊嗎?”“武林盟主什麼的我才沒興趣,不過作為一個武林門派,如此的盛事自然是要去湊湊熱鬧的。”“可是那丫頭現在還在祁國,能趕回來嗎?”洛芓溪低頭想了想,道:“水兒她一定會有辦法的。”花雨蝶點點頭,卻在心裏偷偷竊笑,哼,急不死你!“對了,讓夜把司空易也帶上。”“是。”“之前讓你調查司空易的身世,查得怎樣了?”花雨蝶立刻嚴肅起來:“這個司空易的確不簡單,他父親原是黍國國師,地位特殊,但在十一年前卻在一夕之間被滅門,現在看來,當年怕是隻有他一人幸存下來了,不過這十一年他到底去了哪卻無人知曉。”“是誰有這麼大本事能在一夕之間滅了司空一族滿門?”“這個……”花雨蝶偷偷瞟一眼洛芓溪,猶豫道,“還沒能查出來。”洛芓溪聞言挑了挑眉,卻也不置可否。能在一夕之間滅掉司空一族的人,又豈是泛泛之輩。“姐姐將這樣渾身是迷的人留在身邊是否太過冒險。”良久不語的鏡突然插話道。雖是問句,語氣卻十分肯定。鏡是幾人中除影之外最謹慎的一個,武功又僅次於夜之下,因此一直以來她都留在洛芓溪身邊保護著她。“無妨,我向來不吝於給人機會,況且,若他果真有所圖謀,我倒是也十分好奇他圖的到底是什麼。”洛芓溪淡淡道,無雙的容顏染上自信的光芒。月上中天,竹影搖曳。洛芓溪從噩夢中驚醒,額上滿是冷汗,她撫上怦怦直跳的心,深深吸氣,再緩緩吐出,反複幾次後才終於平靜下來,卻再無睡意,披衣起身。並未點上燭火,她在黑暗中卻依然非常自如的避過桌椅,來到窗前,輕輕推開窗戶,斜靠在窗邊,微冷的夜風總算讓她完全清醒了。這已經是第幾次了,總是重複著相同的噩夢。夢境中,渾身布滿青色鱗片,背生骨翼的惡魔正將那鋒利如刀的爪子伸向她。夢中的她,卻儼然是十二歲時的樣子。而看著眼前的惡魔,她心中生出一種比死亡更加深刻的疼痛和絕望,竟然鬼使神差的張開雙臂想要去擁抱它,就在那漆黑尖銳的指尖即將觸上她胸口的刹那,媽媽突然不知從哪裏衝過來擋在她身前緊緊抱住她,她望著媽媽眼中無盡的悲傷和心疼,覺得自己身處末世深淵。而那種恐懼,害怕,絕望的心情,即使是在夢中也真實得仿佛要將她撕裂。一次又一次,她從媽媽悲傷,心疼的眼神中醒來,很長時間都分不清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隻有那種世界末日般的恐懼和絕望壓抑在心頭,久久不去。洛芓溪靠在窗前出神,什麼時候開始重複這個夢的呢?兩年前?還是三年前?記不清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包括最信任的影。一直以來她都在竭力隱藏,隱藏自己的與眾不同,即使司空易告訴她她是半神,她也不願意讓人知道她那些不同於常人的地方。比如傷口的愈合速度越來越快,到現在竟然快到肉眼可見的地步;即使在漆黑的夜晚也能清晰視物;聽力甚至能達到方圓百裏清晰可辯的地步。再比如,有的時候心中會無端端生出一種毀滅一切的衝動,那種衝動和力量越來越強大,甚至有時竟讓她感覺再也控製不住。那種無法控製的感覺太可怕了,不管表麵上如何鎮定,都無法否認她內心的恐懼。就算她可以封閉五感,裝作和常人相同,就算她竭力壓製那股毀天滅地的衝動不露絲毫痕跡,她也很清楚,自己是不同的,是與常人不同的。洛芓溪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她其實根本就不想做什麼半神,或是什麼救世主,她隻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可以隨心所欲的愛人,毫無顧忌的被愛,僅此而已。但這幾年她身上的變化已經不容忽視,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下去,也再也沒有勇氣去宵想愛情。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命運吧。輕輕睜開眼,洛芓溪楞了楞,又重新閉上,再睜開。不是她眼花,不遠處的竹林邊上,的確立著中秋夜那個神秘出現又消失的紅衣人。赤金的瞳孔,絕世的麵容,如墨的長發,妖豔的紅衣,還有那白皙的赤足,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孤高之感。洛芓溪審視他良久,確定他沒有再次消失後,單手撐著窗欞,一個縱身便靈巧的翻出了窗外。緊緊盯著他,一步一步靠近,生怕一個閃神這人又不見了,又成一場幻覺。她在他身前一步之遙站定,而他一直深深的看著她,金黃的雙眸中看不出絲毫情緒。兩人一直這般相顧無言,最終還是洛芓溪忍不住先開口。“你是神?”紅衣人淺淺勾起唇角,風華絕代。“我是。”得到這個答案後,洛芓溪原本心中的無數疑問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問出口了。麵對一個神,好像問出任何一個問題都是一種褻瀆。隻好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來……是做什麼?”“回答你心中疑問。”咦!?現在的神都那麼閑了嗎?專程跑來一解我們區區凡人心中疑惑?洛芓溪隻疑惑了片刻,便開口問道:“中秋之夜到底這麼回事?為什麼除我之外其他人都不記得見過你?”既然這人再次出現,那就說明中秋夜的事絕不可能是幻覺。“輕音曲本是神曲,凡人若聞之可清心明目靜耳,但若是琴笛和鳴則將魂魄離體,一夕喪命。他們都該慶幸聽到的隻是半曲《離魂》,否則可就不隻是失憶而已了。”洛芓溪瞬間嚇出一身冷汗,怒道:“既然如此,你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與我琴笛合奏?!”紅衣人雲淡風輕的道:“就算不如此,我也不會讓他們記得見過我。”洛芓溪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畢竟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神嘛,大牌一點也很正常。“那你找我不會隻為與我合奏一曲吧?”他眼神黯了黯,“我隻是想確定,你是不是我想找的人。”“你想找什麼人?”“翎兒,我的……”他頓了頓,眼中顯出痛苦之色,複又說道:“妹妹。”“那你現在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了?為什麼還來?”“是,又不是。你的確不是翎兒,卻是翎兒的後人。”洛芓溪磨砂著下巴,挑眉道:“你說的翎兒,不會是二百多年前那個神女吧?”“嗯”了悟的點點頭,洛芓溪忽然想到,這樣那這位神尊大人豈不是有幾百歲了?嘻嘻一笑道:“那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老祖宗?”“羽,叫我羽。”他美麗的雙眸忽然變得無限溫柔,抬起手指將洛芓溪鬢邊的亂發撥到耳後,“一定不要忘記。”洛芓溪完全被那溺死人的溫柔淹沒,隻得呆呆的點頭。